“我认为你应该让安妮去。”马修还是说着同样的话,口气很坚决。玛丽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用沉默来对付他。第二天早晨,安妮在厨房里洗早餐用过的碗碟,马修在去牲口棚的路上停了下来,又对玛丽拉说:“我认为你应该让安妮去,玛丽拉。”
有一会儿,玛丽拉像是要说出什么无礼的话来了,后来看到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便让步了,尖刻地说:“好吧,既然只有这样才称你的心,那就让她去吧。”
安妮从餐具室里奔了出来,手里还捏着水淋淋的洗碗布哩。
“哦,玛丽拉,请你把那让人幸福的话再说一遍!”
“我看这话说一遍就够了。这可是马修干的好事,我是撒手不管了。要是你睡在陌生的床上,或半夜三更从热烘烘的大厅里跑出来,得了肺炎,可别怪我,怪马修去。安妮·雪莉,看你把油腻腻的脏水滴得满地都是。这样缺心眼的孩子真是少见。”
你,让我去,好吗,玛丽拉?”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安妮?这就把靴子脱了,睡觉去。现在都过了八点了。”
“还有一件事,玛丽拉,”安妮说,那神情像是要使出最后一招了,“芭里太太说,我俩可以睡在客房里。想想吧,你的小安妮要被安置在客房的床上,那该多有光彩呀。”
“你没这分光彩也活得下去。睡去吧,安妮,别再在我面前说废话了。”
安妮眼泪汪汪,伤心地上楼去了。这时马修正好懒洋洋地躺着,像是睡得很熟的样子,其实她俩的谈话他全听到了,于是张开眼睛,口气坚决地说:“嗯,这个,玛丽拉,我看你应该让安妮去。”
“我知道自己总是给你添麻烦,玛丽拉。”安妮懊悔地说,“我犯了许许多多的过错,可请你多想想那些我可能犯而没有犯的过错吧。上学前我就弄些沙子把这些污迹擦掉。哦,玛丽拉,我一心想着去参加音乐会。我这辈子还没
“我不让,”玛丽拉顶起嘴来了,“这孩子归谁教育的,马修,你还是我?”
“嗯,这个,是你。”马修承认道。
“那你就不要插手。”
“嗯,这个,我不来插手。一个人有自己的看法并不是插不插手。再说我只是说你应该让安妮去。”
“你是不是认为,要是安妮想到月亮上去,我也应该让她去?我肯定这就是你的看法。”玛丽拉好声好气地道,“要是单是让安妮跟戴安娜一起过一夜,我会让她去的,可还要搞什么音乐会,这个我不赞成。这一去她多半要得伤风感冒,此外还要让脑子装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回来,兴奋得没完没了,一星期休想安生。我比你更了解孩子的脾性,更懂得什么对她的脾性有好处,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