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有个红点热水水龙头。水哗哗流出,淌入排水口。过大概三四分钟后,水终于变得热气腾腾。
见到蒸腾水汽,向水龙头下探出右脚,右手跟着移动,以确保镊子始终紧紧夹住被拽出截虫子。让热水淋上脚心,正对镊子所在之处,热水滚烫,但光着脚丫纹丝不动,点热水算得什?溅到右手热水烫伤手指,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蠕虫毫无防备。它在体内挣扎,试图避开滚烫热水,在感觉到它松劲瞬,喜不自胜地拽动镊子,如同揭下世上最完美块痂。蠕虫被点点拉出来,抵抗力道越来越小。
虫子碰到热水就松软下来,稳打稳扎地往外拉,直到近乎拉出整个虫体。可在最后关头得意忘形,下子拉得太快太猛。虫子落入掌心,它末端被拉断,断口正在渗出黏稠液体。
不过总归还算顺利,就算虫子还有部分残留在体内,也只余微不足道点点罢。
仔细翻看这条虫子:暗灰色虫身,亮粉色环纹,环节形状倒与普通蚯蚓没多大差别。离开热水后,它似乎在渐渐恢复。头部(这端是头吗?怎分辨?)被镊子尖头掐住,卷在镊子上身体松开来,开始悬荡扭动,奋力挣扎。
不想杀死它——除非情非得已,不会杀害动物,但得摆脱它。这无疑是条危险虫子。
把虫子夹到浴缸排水孔上方。淋上热水,它就开始拼命蠕动。松开手,看它落入排水管,直至消失不见。又放阵子水,把镊子清洗干净,往脚底板小孔上贴张创可贴,再用塞子塞住浴缸排水孔,以防虫子从中爬出。做完这切后,才关上水龙头。不知虫子是死是活,但想它是不可能通过排水管回到这里来。
把镊子放回镜子后柜子,合上镜子,盯着镜子里自己。
很困惑。在那个年纪,常常为之困惑:是谁?到底是什在看着镜子中脸?如果镜子中脸不是(知道不是,因为无论脸变成什样子,依然是),那是什?看着这张脸又是什?
这天轮到决定睡觉时是否开门。回到卧室,开着门。直等到妹妹入睡,无法再向父母告状后,才拿出《七个小神探》系列中本,借着走廊透进来昏暗灯光开始阅读,直到迷迷糊糊地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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