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大厅,初枝站在墙边等着,她的手深深地插在大衣口袋里。“要我载你们一程吗?”伊什梅尔问道,“我正好又和你们同路。去我妈妈家。我可以载你们。”
“不,”久雄说道,“很谢谢你。我们已经有人送了。”
伊什梅尔站在那里用一只手的手指扣大衣的纽扣。他扣上了三颗,开始扣最上面一颗,然后他将手伸进裤子口袋,放在菲利普·米荷兰德的记录上。
“我丈夫的案件是不公平的。”初枝说道,“你应该在你父亲的报纸上登出来,伊什梅尔,登在头版头条。你应该用他的报纸说出真相,你知道的。让整个岛上的人都知道它是不公
的那个男孩,失血一点点地抽走了他的灵魂。
他又看了初枝一眼,她站在一小群日裔岛民中间,他们小声地互相交谈着,不时地看看手表,等待着。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百褶窄裙,她穿着的衬衫肩膀处带着长长的褶裥,她的头发紧紧地盘在脑后,一顶平常的帽子拿在手里。那手本身,随意而优雅;还有她的脚踝藏在鞋里的样子;她那挺拔的身姿和优雅随性的手势,那都是当他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曾经打动他的地方。还有她唇上咸咸的味道,那一次,他用他男孩的唇碰到了它们。还有那么多次他抚摸着的她的身体,香杉树的芬芳……
他站起来打算离开,在那一刻,审判室的灯突然亮了。旁听席上传来一些轻声的欢呼,一种尴尬的、谨小慎微的岛式欢呼,一位书记员冲空气中挥出了拳头,艾德·索姆斯点点头笑了。笼罩一切的晦暗抑郁的色调被一种和先前相比堪称辉煌的光亮所代替。“电,”内尔斯·古德莫德森对伊什梅尔说道,“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想念它。”
“回家去睡一觉吧,”伊什梅尔答道,“把取暖器打开。”
内尔斯扣上公文包的搭扣,将它正面朝上放在桌上。“顺便问一下,”他突然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爸爸?亚瑟是个值得钦佩的人。”
“是的,”伊什梅尔说道,“他是。”
内尔斯拉了拉他喉咙处的皮肤,然后将公文包拿在手里。“好吧,”他用好眼看着伊什梅尔说道,他的另一只眼睛疯狂地转动着,“代我问你妈妈好,她是个好女人。同时也让我们祈祷案件有个公正的裁决。
“是的,”伊什梅尔说道,“好的。”
艾德·索姆斯宣布审判室将一直开放到裁决结果出来或者到下午六点,看哪个先到了。六点他会让大家知道事情的进展情况的。
在衣帽间,伊什梅尔碰到了今田久雄,他们两个都去取外套。“非常感谢你载我们一程,”久雄和他打招呼,“比走路好多了。真的很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