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这段恋情,汤哥起先总回避着不表示意见,一直要等到那晚,两人搂着过了一夜却什么都没发生,汤哥才终于说出了
那又怎么会出现这么令人害臊的印记呢?
老七张开五指跟镜面上的掌印大小比对,竟跟自己完全吻合。他吃了一惊。就算是客人无意间或恶作剧留下的,那也是几个小时前了,但眼前的这一幅却轮廓鲜明,仿佛才刚刚被压上去的。
如果是自己的手,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心里充满疑惑的老七摆出了姿势,以双掌压住镜面往前倾身。
镜上两只神秘的掌印,难不成,就是当年的同一双?
老七一晚上都不敢正视汤哥的身影,只顾忙着放歌与送酒,且默默在心里跟自己一再警告,千万不能让汤哥看到他在哭。
死之前仍想要完成一点卑微的梦想,或者卑微地活着,只是活着,而已经没有任何梦想,哪一种比较艰难呢?
其实最想对汤哥说的是,一个人的除夕,原来是寂寞的。
*
(别再想了。赶快清理完,回去好好睡一觉噜……)
淡淡的阿摩尼亚。从下水道渗透进来的湿气。灼热的呼吸。肥皂残香。烟味。汗味。男人味。所有的气味摩挲着,摩挲着,像要擦出静电似的,让心跳都受到了干扰。
镜前的他,曾经汗淋淋地一仰脸,看见了情人在他身后痛苦地、愤怒地、悲伤地咬紧牙关使劲到几乎快虚脱的表情。
对着镜中被湿气模糊了的影像,他突然喊出了旧情人的名。
那些年,固定周六的晚上他们见面,情人却总是直接去老七的住处等他下班,很少踏进“美乐地”。
这事曾让老七感觉有点受伤。情人都以不喜欢烟味为由,但即使不曾明说,老七也感觉得出对方不爱与其他的同类打交道。想当初刚开始交往时,老七还曾虚荣地在心中幻想过,如果能让店里的客人看见他的情人长得如此一表人才,公立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任公职又在念硕士学位——至少这是当年老七信以为真的资料——那会是多让众人刮目相看的一件事啊!
刷完马桶,倒出漂白水开始拖地,一边拿起水管四处冲洗,磁砖墙面上顿时流下了一道道水渠,像再也承受不了的压抑,终于找到了裂缝一泻千里。接下来从水桶里取出了稳洁与抹布,正准备要擦拭洗手槽上方的镜面时,老七却发现了这个让他不解的景象。
镜上沾着两个清楚的掌印。
手心的汗加上一点油脂的脏污,不留意还不易察觉,位置恰恰是某人重心倾斜后,以双手压住镜子的高度。
按老七的经验判断,那应该是某种激情的姿势才会遗留下的证据。
昨夜没有人同时一起进过厕所,这点他非常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