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科,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一点我要把它留到最后再写,这是最难写的部分,是一场叛乱,一种对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的憎恶。你想象一下,我从不相信你会在地狱里,如果我们能就此谈谈心,那我们俩一定会觉得这想法很滑稽。可这里面总该有个原因,不是吗,你应该问问自己,为什么你还活着,既然你一定会死去,既然克劳迪奥还会再来找我,既然刚才我还想顺着里瓦达维亚大街的楼梯跑到你的房间里去,找见那个病怏怏的你,找见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却有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的你,找见咧开苍白干裂的嘴唇冲我微笑的你,找见向我伸出薄得像一张纸似的轻飘飘的手的你。还有你说话的声音,帕科,我那么熟悉的声音,虚弱地吐出一句问候或是一个玩笑。当然,你不可能在里瓦达维亚大街的家中,我人在日内瓦,也不可能登上你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家中的楼梯,这就是做梦的好处,每次醒来,所有的形象就都化为乌有,只有你会留在这边,你不是一场梦,你只是在一个又一个的梦境里等候我,就像人们会在车站或是咖啡馆里约会那样,它的另外一个好处几乎已经被我们遗忘,现在开始发挥作用了。
怎么说呢,怎么才能继续下去呢,把理性打得粉碎,一遍遍地说这不仅仅是一场梦,说既然我在梦里看见他,就像看见我认识的其他任何一个死人一样,那是因为他不一样,里面也好,外面也好,他就在那里,他活着,尽管
我见到的他,我听说的他:疾病缠身,三十一年来他留在我记忆中的最后的样子;现在的他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样
你不是又生病了吗,你不是又要死了吗,怎么活过来了?等你死的时候,帕科,我们俩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会知道你已经死了吗?我会做梦吗?只有在梦里我才能见到你,我们会再一次将你埋葬吗?然后呢,等我不再做梦了,我能知道你确确实实是死了吗?因为好多年以来,帕科,你就活在我能遇见你的地方,只是你的生命没了价值,凋零了,这一回你病的时间比以前要长得多,一病就是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不是在巴黎,就是在基多或日内瓦,这时克劳迪奥会过来拥抱我,克劳迪奥那么年轻,那么幼小,他趴在我的肩头静静地哭泣,告诉我你身体不好,让我上楼去看看你,有时候这地方会是一家咖啡馆,可几乎总得爬上楼房里窄窄的楼梯,那座楼现在已经被推倒了,一年前,我坐在出租车上,经过第十一街的时候,我看到了那片街区,我知道那座楼已经没有了,那里已经变了模样,那扇大门和那条窄窄的楼梯都不见了,原来它是通向二楼的,通向那有着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