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尔的沉思被上楼的脚步声所打断,玛蒂尔德把门猛然拉开,门用力撞到墙上。她看起来糟透了,她的脸色苍白,她的头发凌乱地垂下,她的目光怒火熊熊。
“我不要再哭了,约瑟夫。我现在要来反驳你,在你刚才对我说的话里面,有事情不对劲,有事情很邪恶,而且还很幼稚。自由!自由!你提到自由。对我来说,好一个残酷笑话!我希望我曾经拥有过你的自由——一种男人可以获得教育,可以去选择职业的自由。我以往从来不曾如此渴望于受过教育,我希望我拥有那种词汇
了他生命路程上的十字路口。他已经走上了岔路,远离了人群。他做出了明确的改变。他太太的肩膀、她的背影、她的胸部,都不再是他的了,他舍弃了碰触她的权利,他现在必须在没有家人的屏障之下,去面对世界。
“我最好是马上离开,玛蒂尔德。我不能跟你说我要去哪里,如果我自己都不知道反倒好些。我会把所有业务上的说明留给麦克斯。我把一切东西留给你,并且,除了我身上的衣服、一个小手提箱与足够喂饱自己的钱之外,什么都不带走。”
玛蒂尔德继续泣不成声,她似乎无法做出反应,她到底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呢?
“当我知道我在哪里时,我会跟你联系。”
依然没有反应。
“我必须离开了,我必须做个改变并掌握我的生命。我想,当我能够选择我自己的命运时,我们两个都会改变想法的。或许,我会选择同样的生活,但那必须是一个选择——我的选择。”
悲泣中的玛蒂尔德,依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布雷尔在恍惚中离开了房间。
当他关上鸽笼并把它们带回楼上他诊疗室的置物架时,他想着,这整个谈话是场悲惨的错误。诊疗室里,四只无法飞走的鸽子逗留在一个笼子里,因为实验的外科手术,造成了它们平衡系统的受损。他知道他应该在离开前先解决它们,但是,他不想要更多对任何人或任何东西的责任。他添加了它们的饮水与食物,任它们留下来自生自灭。
错了,我永远不应该跟她提到自由、选择、受到牵绊、命运、找到我自己。她怎么可能了解我呢?我都几乎不了解我自己。当弗里德里希第一次以那种语言跟我说话时,我无法理解他。也许我该对她使用其他的用语,或许“短暂的休息”、“职业上的筋疲力尽”、“到北非温泉的长期访问”。用她可以理解的话,而且,她可以用来向家族、社区解释。
我的上帝,她会对大家怎么说呢?她被遗留在哪一种位置呢?不行,停下来!那是她的责任!不是我的。去侵占他人的责任,那种方式存在着牵绊,对我也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