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要再不好好学,我就懒得教了。”在楚嘉禾她们心里,苟存忠本来就是一个十分滑稽可笑的“门神老爷”。现在,他突然穿了彩裤、彩鞋,扯细了嗓子,还剃出两道柳叶眉来,大家几乎都是公开瞧不起的。那些砸刮他的话,每天都能把功场笑爆几回。他的要求,自然也多成耳旁风了。他要再多提易青娥,也就尤其多了大伙的笑料:“看大门的”给“烧火丫头”排戏——真是瘪锅配瘪锅盖的般配。
苟存忠为这事也不高兴,但又毫无办法。他就只能把更多心思,都用在易青娥身上了。他要拿事实,狠狠教训教训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那天,易青娥实在累得不行了,但苟老师还是不放手,又给她说了几个眼神和细部动作,让她回去关起门来继续练。易青娥刚提着棍回到宿舍,就听宋师来喊叫,说廖师要开会。她洗了一把脸就去了。
廖师那天是给头上捆着条毛巾的,说是脑壳有些不舒服。他的脚已经消肿了,但还涂抹着老中医给弄的黑膏子。两根手指头上结的黑痂,也快蜕完了。猪咬的印子,是红赤赤地露在那里。廖师一边说话,还一边在咧着嘴,把没蜕完的黑痂,一点点地揭着、撕着。
廖师说:“最近伙房的工作,总体情况不错,但问题还是很多。首先是饭菜质量问题,职工反映很大。不仅反映到我这里了,而且还反映到黄主任老婆那儿去了。我们得引起注意呢。我大概还有三五天,才能下地走路。但我等不住了。明天早上,光祖,你就把我背到灶房去。给我弄把椅子,椅子前边弄个独凳,让我把这只脚端上去,血脉能回流就行。明儿个一天,咱们都改善伙食。早上吃肉臊子捞面。肉臊子里加茄子丁,再加点韭黄。肉和茄子丁丁,都要切匀净,不要大一疙瘩的小一疙瘩。要上新鲜油泼辣子。要上百货公司买的正经酱油醋。还要给一人发两瓣生蒜。最后,得让每人都能喝上一碗酽酽的面汤。面汤里面要放碱,喝起来香。下午吃大米饭,炒两个菜,烧一个汤。炒一个洋葱红萝卜片回锅肉,多放点新鲜生姜。再炒一个葱花木耳鸡蛋。鸡蛋少兑点水,炒得干干的,要能团成块,不要稀化得筷子都挑不起来。汤,我想了几个来回,还是烧个西红柿汤,上面淋点蛋花,下点虾皮,再漂上‘过江龙’。娥儿还不知道‘过江龙’是啥吧?就是一寸长的葱段。勤学着点,把这些学好了,还不比你跟着老苟学翘那兰花指强。记着,别把西红柿切得太大,刀工要讲究一点。吃菜、喝汤,旧社会在大户人家那里,就是看个刀工哩。看还有啥,你们还可以抖抖情况,发发言。”
谁也没说啥,他就像唱独角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