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出席形形色色的作家会议,每到夏季还得寻找租金比出租布里奇汉普顿的住宅便宜的临时住处。然而埃迪从不抱怨自己的处境,驻校作家圈的人都喜欢他,因为他从不和学生乱搞,至少不会选择比他年纪小的学生。
埃迪·奥哈尔没有违背三十二年前他对玛丽恩发表的宣言,他从来没睡过与自己同龄或比自己年轻的女人。许多参加作家年会的写作班学生都是年纪比较大的女性——离婚妇女和寡妇,视写作为心理治疗——没人觉得这些女性天真无辜,或者在遭受驻校作家性骚扰的时候需要得到保护。另外,就埃迪而言,总是大龄妇女先骚扰他,因为人们都知道他好这一口。
所以,埃迪几乎从不树敌。也就是在感觉自己被他写到的时候,某些大龄妇女才会生气,可她们只是误把埃迪小说中的老女人当成了自己,他不过是借用了她们的身体、头发、姿态和表情等特征。埃迪笔下的每个年轻男人对年长女性的永恒爱慕,都是他对玛丽恩的迷恋的投射,曾经沧海的他再也没有遇到能与玛丽恩相提并论的女人。
出于小说家的职业习惯,他自然会借鉴大龄妇女们衣食住行的细节,比如有时会把她们客厅里的沙发“搬”到小说里,有一次,他把一位独居的图书管理员的床单和枕套上的玫瑰花图案写进了小说,但没有写到她本人。(确切地说,他只借用了她左胸上的一颗黑痣。)
就算得罪了少数坚持认为被他写进了四本小说中的一本或几本的老女人,埃迪仍然和很多大龄妇女成为长久的朋友——包括曾经和他睡过的若干位。一个女人曾经告诉他,她不信任那些愿意和前女友继续保持友谊的男人,言外之意一定是,埃迪算不得她的前男友,或者只能称得上一个“好人”。埃迪·奥哈尔早就不在乎做“纯粹的好人”,不计其数的女人对他说过,当好人没有什么不好。(她们表示,因为好人实在太少,物以稀为贵。)
埃迪再次把挡住右眼的头发拨开,抬起头来,借着阴雨的黄昏朦胧的天光,端详酒吧间镜子中的自己:神色疲惫的高个子男人,现下这一刻,他的自信降到最低点,比身高矮出一大截。他把注意力转回柜台上的手稿,呷了一口健怡可乐。稿子是打出来的,接近二十页纸,他用红笔在上面做了许多修改。埃迪称红笔为“老师的最爱”。手稿第一页上还有他刚才记下的与吉米三局球赛的比分:15-9、15-5、15-3。每次惨败给吉米,他都觉得仿佛再次输给了特德·科尔。埃迪算了算,特德现在应该快八十岁了,跟吉米年龄差不多。
住在布里奇汉普顿的九年里,他是故意不从特德家门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