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五人在编辑部工作,而是因为社长喜欢见见愿意在他社里出书的作家有着怎样的面孔。据阿琴波尔迪回忆,二人的谈话内容十分怪异。社长的样子像土匪。年轻,比阿琴波尔迪稍大一点,身穿一套高级西装,但是很紧,好像一夜之间他胖了十公斤。
大战期间,社长在伞兵部队服役;虽然他连忙解释,从来没跳过伞,尽管他不乏跳伞的愿望。在他的参军史里,参加过几次战斗,活动地点不多,主要是在意大利和法国的诺曼底。他声称经受过一次美国飞机的地毯式轰炸。他说知道一套忍受这种轰炸的秘诀。由于阿琴波尔迪长期在东线作战,对何为“地毯式轰炸”没有概念,便问了一句。社长名叫米夏埃尔·比特纳,但是他愿意朋友们叫他米老鼠;他解释说,地毯式轰炸就是一大群特大型轰炸机把炸弹丢在前线的特定地块、事先划定的区域上,轰炸后让它寸草不留。
“我不知道是不是说清楚了,阿琴波尔迪先生。”他直勾勾地盯着阿琴波尔迪的眼睛。
“米老鼠,您说得很清楚。”阿琴波尔迪说道。觉得这家伙不仅让人感到讨厌而且荒唐,像滑稽演员那样荒唐可笑;这些可怜虫坚信自己参与了历史的决定性时刻。阿琴波尔迪想,众所周知,历史就是一个婊子,没有什么决定性时刻,而只有分分秒秒的可怕流逝。
但米老鼠这个可怜虫——穿着高档但紧身的西装——是想说明地毯式轰炸在士兵里产生的影响以及他发明出来对付的办法。就是噪声。首先是噪声。士兵在战壕里或者不坚固的阵地上,忽然间听见了噪声。飞机的轰鸣声。但不是歼击机或者强击轰炸机,是快速的噪音,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不是低空飞行的噪音,而是来自高空低沉的隆隆声——不祥的声音,仿佛,bao风雨近了,乌云翻滚;但问题是没有乌云和雷雨。士兵当然要抬头看天。起初,什么也看不见。炮手仰头望天。什么也没有。机枪手、迫击炮手、侦察兵都抬头看天。什么也没有。装甲车或者突击炮的驾驶员也抬头看天。也什么都没看见。但是,驾驶员出于谨慎,把装甲车驶离公路,停在大树下了,或者给车子蒙上伪装布。恰恰就在此刻,第一批飞机出现了。
士兵们望着飞机。数量很多。但是,他们以为这是飞到后方什么城市上空去轰炸的。去炸城市、桥梁、铁路线。飞机太多了,天空变得黑暗了;但是,它们轰炸的目标肯定是某个德国工业区。让大家吃惊的是飞机丢下了炸弹,炸弹落到了一个划定的区域里。第一波之后,第二波又来了。噪音变得震耳欲聋。炸弹落地,炸出许多弹坑来。小树林着火了。小树林、诺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