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懂这句话之前,她愣住了,世界仿佛瞬间凝固。然后她笑了,很轻松、很开心的样子。
“乔!你怎么没告诉我!很难为情,是吗?你这笨蛋!”
“除了这个原因以外,还有别的呢。后来嘛,由于没告诉你这件事,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就更难启齿了。再说,我也不想搅了我们昨晚的好
边。如果我弄清楚了位置,我就能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们能责备他吗?我喝着咖啡,心想。这时,随着高峰时段的来临,楼下车流发出的动静渐渐增大。要把这件事想清楚实在是太困难了。我的脑中涌出许多针锋相对、平庸沉闷的废话,却对解决问题毫无帮助。一方面,它只是引发山崩的第一颗石子,而另一方面,我们的队伍当时已经开始分崩离析。那个人是事故发生的导火索,但他在道德上并不应为此承担全部责任。思想的天平出现了倾斜,从利他主义偏向了利己主义。这是出于恐惧,还是理性考虑的结果?我们到底是真的害死了他,还是仅仅拒绝了和他一起赴死?不过,如果我们当时患难与共,和他一起吊在绳索上,也许就没有人会死去了。
还有一个问题:我该不该去看望洛根夫人,告诉她事情的经过呢?她理应从一位目击证人口中得知,她的丈夫是一位英雄。我仿佛看见,我们面对面地坐在木凳上,她一袭黑色丧服,就像哑剧里的寡妇,两个孩子紧紧地站在她的身边,抱着她的膝盖,不愿看我。我们身在一所监狱牢房里,高高的窗户上安着铁栅栏。这是我的牢房吗?我有罪吗?此情此景,来自于我模糊记得的一幅带有维多利亚晚期叙事风格的油画,题目叫“上次你去看望父亲是在什么时候?”。叙事——这个字眼让我心头一紧。昨天晚上我都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如果我告诉洛根夫人,她丈夫见义勇为,慷慨献身,那么我们自己的胆小怯懦,她又怎么可能避而不谈?或者他死于自己的愚蠢?他是英雄,是软骨头们导致了他的死亡;或者说,我们是幸存下来的人,而他则是那个计算失误的傻瓜。
我深陷在沉思中,直到克拉莉莎在桌子对面坐下,我才注意到她。她将双手捂在咖啡杯上,笑着给我一个飞吻。
“你在想那件事吗?”
我点点头。在她的体贴和我们的爱情征服我之前,我必须告诉她。“你还记不记得,在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我们正要睡着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嗯。有人打错了。”
“是那个扎马尾辫的家伙。你知道,就是那个想让我做祷告的人,杰德·帕里。”
她皱了皱眉。“你当时为什么不说?他想干什么?”
我没有停顿。“他说他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