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社会,正在分崩离析;突然间,明智的选择变成了保全自己。那男孩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可不会去为他搭上一条命。我刚瞥见一个人影落下——可他到底是谁呢?——就感到气球骤然上升,一切便尘埃落定了。利他主义没有用武之地,做个好人没有任何意义。我放手了,向下坠落了约摸十二英尺,侧身重重地摔在地上,大腿上跌出了瘀青。在我周围——在我落地之前还是之后,我不太确定——好几个人砰然坠地。杰德没有受伤,托比·格林扭伤了脚腕,而年纪最大的约瑟夫·莱西,以前曾经在伞兵团服过兵役,落地后也只是一时喘不过气而已。
等我站起身来,气球已经飘到五十码开外了,有一个人仍然挂在绳子上。是约翰·洛根。对他这样一个既是丈夫、父亲,又是医生、山地救生员的人来说,利他主义的火焰肯定燃烧得更为炽烈一些。它不需很旺。我们四个人都放手了,那气球一下减轻了六百磅的重量,肯定会急速往上升。一秒钟的迟疑都有可能让他失去选择的余地。当我站起来看到他时,他已经身在一百英尺高的空中,而且还在冉冉上升,而他身下的地面同时也在沉降。他没有挣扎、踢来踢去或者拼命抓着绳子往上爬。他顺着绳索一动不动地悬吊着,所有力量都集中在越来越无力的拳头上。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几乎成了天上的一个黑点。我们看不到小男孩的身影。气球带着吊篮继续向西飘去,洛根变得越小,情形就愈发恐怖,简直到了滑稽的境地,就像是一台绝技表演、一个笑话、一部动画片那样。我猛地惊笑了一声,因为这实在太荒谬了,完全就像是发生在兔八哥、汤姆和杰瑞身上的那种事情。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这不是真的,只有我自己能看到这幅可笑的场景,我彻底的不相信可以让洛根医生回归现实,安全返回地面。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站着还是趴着,托比·格林可能还在弯腰捂着他的脚踝。不过我的确记得那被我的笑声打破的寂静。没有惊叫,没有像刚才那样大声喊出的指示,只有无声的绝望。此时此刻,洛根已经在两百码开外,离地面大概有三百英尺远了。我们的沉默是对死亡的许可,就像一份死刑判决书,或者,是一份惊惧下的羞愧,因为风现在已经停住,只是在我们背后轻抚。他在绳子上吊了那么久,我都开始相信,他也许能挺到气球落下来,或者等小男孩恢复意识、找到阀门给气球放气,再或者有一道神光、上帝,或者其他一些卡通角色现身,将他救下来。即使我还心存希望,我们还是看见,他滑到了绳子底端,不过仍然悬在上面,两秒,三秒,四秒,然后他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