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我虽然胸无点墨,但这点事还知道好吗?”布雷用拳头轻轻敲了敲胸口。
“没错,是心脏。但是短短一百数十年前,一般定说都还是血液由肝脏运送,而且就连医师也不晓得血液会循环全身。利用解剖学证明心脏才是运送血液、使血液循环的器官的伟人,就是我们英国的威廉·哈维博士。这真是太辉煌的成就了!然而,然而……”丹尼尔仰头望天。白色的灰泥天花板一片脏污。“在解剖学方面最落后的国家,却也是我们英国!这都是因为对解剖人体的偏见导致。一整年来,公家下放给我们的罪人尸体,只有少少的六具而已!而且还被理发外科工会(注2)给霸占了。这样怎么可能进行充分的解剖实习呢!”
弟子们都提心吊胆地看着老师。老师只要一演说起他的主张,不管对象是谁,都会口若悬河、没完没了。丹尼尔生长在苏格兰乡村,腔调里带着浓浓的苏格兰口音,而且笨口拙舌,很符合他那副马铃薯般的风貌。但即使说得结结巴巴,他仍然坚持要发表意见。
“在巴黎,有完整的法律保障研究者取得研究所需的尸体,数量充足,然而看看我们英国现在……”
“医师,那些话去跟上头的人说吧。”黑尔兹打断他。“我们的工作是维护伦敦的治安,逮捕违反法令的家伙。”
奈何之事。
“医师,”黑尔兹放柔了声调说。“事关重大。这次医师从盗墓人手中买下的尸体,可是准男爵查尔斯·拉夫海德的千金伊莲小姐呀。”
弟子们对望了一眼。怀孕六个月的千金小姐。
“我们什么也没买呀!”克伦急匆匆地嚷着说,其他三人也扯着嗓门乱喊一乃。多亏他们的努力,丹尼尔“小姐?不是夫人吗?”的喃喃自语声,似乎没传进弓街探员的耳里……才对。丹尼尔医师在解剖和实验方面是无人能出其右的杰出人物,然而他对世俗应对却是漫不经心、粗枝大叶,弟子们对此都有共识。
“您知道拉夫海德家吗?”
“没错,快把拉夫海德家的小姐交出来!”布雷愈说愈激动。
“医师,您就算要偷,好歹也该偷伊莲小姐的奶妈尸体,那样就不会闹出事
“没听说过。”丹尼尔冷淡地应道。“不是我的病家。准男爵?是用钱买爵位的,bao发户吗?”
“居然残忍地切割黛绿年华的小姐遗体,”没捞到金币的布雷,假惺惺地大声埋怨。“太冷酷无情了。”
“布雷,”丹尼尔冷冷地说。“你想让一个连胃袋在身体哪个部位都不晓得的医师治疗你吗?”
“不,那是两码子事。”黑尔兹插口,但丹尼尔不予理会。
“布雷,你知道把血液运送到全身的器官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