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依然模糊,向主人道了晚安,尽管口袋里装着方便的手电筒,但还是拎着油灯上楼去了。
能离开怪味弥漫、隐约震颤的书房让我很高兴,不过依然无法摆脱夹杂着恐怖、畏惧和极度怪异的可怕感觉,因为我想起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遭遇的是一股什么样的势力。这个偏僻荒凉的地区,巍然耸立的黑色山坡,如此接近农舍的神秘森林,路面上的脚印,黑暗中一动不动的身影,嘶哑的低语声,噩梦般的圆筒和机器,邀请我接受怪异的手术和更怪异的虚空旅行——这么多的事情接连扑向我,每一件都那么陌生和突然,压力逐渐累积,腐蚀我的意志,几乎掏空了我的体力。
得知向导诺伊斯就是录音中那场魔筵仪式上的人类主持者,这一点尤其让我震惊,不过先前我已经觉察到他的声音有些令人厌恶地耳熟了。另一点让我格外震惊的是我对屋主的观感,每次我放下其他念头,仔细分析,都会产生同样的情绪。与埃克利通信时,我本能地喜欢文字所展现出来的那个人,但现在他却让我的内心充满了确切无误的厌恶感。他的病况本该激起我的怜悯,实际上却让我毛骨悚然。他的身体那么僵硬,毫无生气,像一具尸体,而那持续不断的低语声又那么可憎,完全不像人类!
我忽然想到,这个低语声与我听到过的任何说话声都不一样。尽管说话者被胡须遮挡的嘴唇极为怪异地一动不动,但其中蕴含着的力量和表达能力却强得惊人,不像是哮喘病患呼哧呼哧的喘息。就算隔着整个房间,我也能听清他在说什么,有那么一两次,我觉得这个微弱但有穿透力的声音并不虚弱,而是刻意压低了嗓门——出于什么原因,我无从猜测。从一开始我就从这个音调中觉察到了令人不安的特质。此刻回头再想,我似乎能从这种印象追溯到潜意识内的某种熟悉感,也正是类似的熟悉感让诺伊斯的声音显得隐约有些不祥。但我究竟在何时何地遇到过这种感觉所指向的东西,就不是此刻说得清的了。
有一点我敢肯定,那就是绝不会多待一晚。对科学的热忱已经在恐惧和厌恶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我只想逃离病态恐怖与反常揭示织成的罗网。我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宇宙间的联系确实有可能存在,但普通人类绝对不能随便涉足。
邪恶的影响似乎围绕着我,令人窒息地压迫我的感官。睡觉是断无可能了,因此我只是熄灭了油灯,没脱衣服就躺在床上,右手握着随身带来的左轮手枪,左手握着便携手电筒。楼下鸦雀无声,我能够想象埃克利坐在黑暗中,身体僵硬得像一具尸体。
我听见某处传来钟表的嘀嗒声,这一丁点正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