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洗澡没问题,但别弄到眼睛里,和游泳池是一个道理。瓷砖墙上还有一排铬合金小喷嘴,揿一下喷嘴下的按钮,就会得到香波、沐浴液、液体肥皂和浴油。每按一下,按钮旁有个小红点就会亮一下,说明已经计入账单,算到普莱尔头上。她很高兴普莱尔和艾迪都走了,因为她只想一个人待着,干干净净、飘飘欲仙。她难得有机会一个人待着,除非在街上,但那种感觉完全不同。她走向窗口,在米色地毯上踩出一溜湿脚印。她裹着一条大毛巾,毛巾的花色与床单和地毯相配,绒毛中刮出一个单词,多半是旅馆的名字。
一个街区之外有一幢旧式建筑物,阶梯顶端的转角雕成山峰模样,有嶙峋岩石和青草,一道瀑布落在岩石上,继续向下流淌。此情此景让她微笑,为什么会有人愿意费这个力气呢?瀑布和岩石碰撞的地方升起缕缕水汽。水不会流向街道——她心想——因为那样太费钱。她猜想水会被泵回去重新利用,周而复始。
一个灰扑扑的东西在那里动了动,摆动弯曲的长角,像是望向了她。她在地毯上后退一步,吃了一惊。那像是一头羊,但肯定是机器动物,要么就是全息投影。那东西仰起头开始吃草。蒙娜不禁大笑。
她感觉神药的劲头淌过脚踝背面,拂过肩胛骨,那是一种冰冷而绷紧的刺痒,喉咙深处泛起医院的气味。
她以前那么害怕,但此刻不再恐惧。
普莱尔的笑容很可怕,但他只是游戏的参与者,只是个扭曲的西装客。就算他有钱,那也是别人的钱。她也不再害怕艾迪;她甚至应该为他害怕,因为她看得出其他人为什么要找上他。
好吧——她心想——无所谓;反正我已经不在克利夫兰养鲇鱼了,其他人也不可能再送我回佛罗里达。
她想起酒精炉,冰冷的冬日清晨,老爹裹着灰色大外套缩成一团。冬天,他会在窗户上多加一层塑料布。酒精炉足够加热整个房间,因为墙上贴着硬泡沫塑料板,然后是一层硬纸板。有些地方的泡沫塑料露了出来,你可以用手指抠出几个小窟窿;他要是逮住你做这种事情,就会叫骂不休。冷天帮鲇鱼保暖需要加倍努力,你得泵水去屋顶,水在透明塑料管里流淌,镜面反射阳光加热。让植物在水槽的壁架上腐烂也是个办法;捞鱼时你能看见蒸汽冉冉升起。他用鲇鱼换其他食物、别人种植的东西、燃料酒精和饮用酒精、咖啡豆、喂鱼的泔水。
老爹不是她父亲,他只要开口就要唠叨这个。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他说不定就是她父亲。她第一次问自己几岁的时候,他说六岁,于是她从六岁开始给自己算年龄。
她听见背后的门开了,转身看见普莱尔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