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偷书贼的文字描写中
米歇尔·霍茨佩菲尔决心逃跑,他最不愿意听的就是又一个悲泣的故事。他挣脱开来,说:“据我所知,他还活着。”他回到门口莉赛尔的那里,可女孩却没有跟着他往隔壁走。她注视着罗莎的脸,这张脸抬起来又垂了下去。
“妈妈?”
罗莎扬起一只手。“去吧。”
莉赛尔等待着。
“我让你走。”
”
“那么老?”
罗莎还没有明白过来,但她还是镇静下来,邀请道:“进来坐坐吧?我想你已经认识我的养女了……”当她注意到那只血迹斑斑的手时,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
“我弟弟死了。”米歇尔·霍茨佩菲尔说。他那只残留的健康的手本来无法再给人一记重击了,可罗莎听了这话后却倒退了一步。当然,战争意味着死亡,但是它经常把曾经在你面前活蹦乱跳的人变成一个长眠于地下的亡灵。罗莎是看着霍茨佩菲尔家的两兄弟长大成人的。
这个衰老的年轻人找到了一个不让自己失去理智的讲故事的办法。“他们把他抬进来时,我正在那所战地医院里,那是发生在我回家前一个星期的事情。整整三天,我都坐在他旁边,直到他死……”
她追上米歇尔,这个退伍兵想和她说说话。他一定是为刚才的无礼感到后悔。他试图用另外一些话来掩饰错误。他举起裹着绷带的右手,说:“我还是止不住血。”事实上,莉赛尔很高兴踏进霍茨佩菲尔家的厨房,越早开始读书越好。
霍茨佩菲尔太太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她的儿子死了。
不过,这只是故事的一半。
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我能毫无疑问地告诉你,我们中间有一个人知道。我好像总是了解发生的故事,那是发生在冰天雪地、枪林弹雨中的故事,那里混杂着不同的人类语言。
“对不起。”这句话可不像是从罗莎嘴里说出来的,这天晚上,站在莉赛尔·梅明格背后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可她不敢回头看。
“请你,”米歇尔打断罗莎,“别再提了。我可以把这孩子带过去读书了吗?我怀疑我母亲是不是听得进去,不过她说让这孩子去。”
“好的,你把她带去吧。”
他们刚走了一段路,米歇尔·霍茨佩菲尔想起什么事,回转身。“罗莎?”等了一会儿,罗莎再次把门打开。“我听说你的儿子也在那儿,在苏联。我碰到了从莫尔钦去的人,是他们告诉我的。不过,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
罗莎企图拦住他,不让他走。她冲出门,拉住他的袖子。“不,我不知道,有一天他离开了家,就再也没回来过。我们想找到他,可是,接着,又发生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