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身上沾了屎。”
“那只不过是泥巴,”他不能自圆其说,“我是在希特勒青年团里糊上屎的,你别弄混了,小母猪。”
“我才没搞错呢,我只是转述你的话。人们说的话和事实经常是两码事,鲁迪,尤其是你的话。”
这回好受多了。
他们又沿着慕尼黑大街往家走的时候,鲁迪站在他爸爸的裁缝店外向里面张望。亚历克斯离开前和芭芭拉商量过他走后是否由芭芭拉继续开店,不过,考虑到最近的生意日渐稀少,纳粹的存在至少威胁到一部分人,因此两人决定关掉铺子。鼓吹战争的人不喜欢有人做生意。当兵的津贴勉强够他们的开支了。
两人好一阵没说话,可是莉赛尔马上找到了理由。“你以为只有你才心里难受,蠢猪?”她转过身,“你只失去了你爸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莉赛尔心里默默计算着。
妈妈、弟弟、马克斯·范登伯格、汉斯·休伯曼,都离开了她。她连父亲的面都没有见过。
“意思是我该回家了。”她说。
说——你该不会真的要去偷东西吧?”
“我要去找他。”
“你爸爸?”
“是的,”他想了想,“不对,事实上,我是要去找元首。”
他走得更快了。“为什么?”
衣服还挂在栏杆上,店里摆放的模特儿还保持着它们可笑的
她独自走了十五分钟,等到鲁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赶上来后,她有将近一个小时没有对他说一个字。他们只是迈着两条酸痛的腿,身心疲惫地往回走。
在《黑暗中的歌》这本书里,有一章叫做“身心疲惫”。一个浪漫的女孩发誓要嫁给一个年轻人,但是后来,他却和她的好朋友一起私奔了。莉赛尔确定那是第十一章。“我已经身心疲惫。”女孩说,她当时正坐在礼拜堂里写日记。
不对,莉赛尔边走边想,我才是身心疲惫呢。一颗十三岁的心不应该有这样的感受。
当他们到达莫尔钦镇附近时,看到了休伯特椭圆形运动场,莉赛尔边走边说:“记得我们在那里比赛的事情吗,鲁迪?”
“当然,我自己正在纳闷呢——我们怎么会摔倒了。”
鲁迪停下脚步。“因为我想宰了他。”他甚至立刻转过身,对着全世界大喊,“你们听到了吗?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我要去把元首宰了。”
他们又继续走,走了大约几里地。这时,莉赛尔确实想回去了。“天就快黑了,鲁迪。”
他还在走。“那又怎么样?”
“我想回家了。”
鲁迪停止前进,看着她,好像她是个叛徒。“好吧,偷书贼,现在离开我吧。我敢打赌要是这条路的尽头有本破书,你就会一直走下去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