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黑色头盔、身穿黑色皮夹克的坦克手们从舱口探出半个身子向前暸望着。他们在雪雾茫茫的大草原上疾驶着,身后荡起浑浊的雪浪,心中充满着自豪、幸福……
钢铁煅造的俄罗斯威武雄壮、面色阴沉地向西挺进。
部队进入一个村庄时,交通受到阻塞。达伦斯基走下汽车,走过停在前面的两排卡车,走过蒙着雨布的喀秋莎火箭炮……只见一群俘虏被押解着从部队前面横穿过去,走向大路。一位刚从小汽车上走下来的上校望着俘虏。上校戴一顶银灰色的卡拉库尔羊羔皮高筒皮帽,要弄到这种帽子,除非是集团军首长,或者同方面军军需官有交情。押解人员挥舞冲锋枪向俘虏们吆喝着:“快走,快走,精神点儿!”
一道无形的墙壁将俘虏们和卡车司机、红军战士隔开,比草原上的严寒更加剧烈的冷酷使他们彼此不看对方的眼睛。
“快看,快看,大尾巴。”有人用讥笑的声音说。
、不知羞耻地裸露着凹陷的腹部和生殖器的尸体,打量着押解人员被草原的寒风吹得微微发红的面孔。
望着冰雪覆盖的草原上横七竖八的德军坦克、卡车和那些开始冻冰的尸体,望着在苏军押解下缓缓向东行进的人群,达伦斯基心里有一种复杂而古怪的感觉。
这就是报应。
他不禁想起人们讲述的那些故事,说德国人曾讥笑俄国农舍的贫穷,带着厌恶而又惊奇的表情反复打量着儿童的摇床、火炉、瓦罐、墙上的图画、小木桶、涂着各种颜色的陶瓷公鸡,打量着那些逃避德国坦克的小伙子出生和生长的可爱而神奇的世界。
汽车司机好奇地说:
一个德国士兵四肢着地爬过公路。一块棉被露出了一团团棉絮,拖在他后面。那士兵匆匆忙忙地爬着,像狗似的倒换着手脚,没有抬头,好像在闻着逃匿者的脚印。他朝上校面前爬过来,站在旁边的司机说:“上校同志,他咬人,真的,他向您爬来。”
上校向旁边跨了一步,等那个德国人爬到面前时,上校用皮靴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要敲断这个虚弱不堪的俘虏的脊骨,轻轻一
“您瞧,中校同志!”
只见四个德国人用大衣抬着一个同伴。从他们的表情和紧张的脖颈可以看出,他们很快就要倒下去。他们不停地左右摇晃着,裹在他们身上的破布绊着他们的脚,干燥的雪花扑打着他们疯狂的眼睛,冻僵的手指抓着大衣的衣角。
“德国鬼子自食其果。”司机说。
“不是我们请他们来的。”达伦斯基沉着脸说。
后来,他突然沉浸在幸福之中。苏军坦克部队在茫茫雪雾中沿着荒无人烟的草原向西挺进,这些T一34型坦克凶猛、迅速、装备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