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兰,”她说,“他死了。”
滑落,永不停歇。抱住他的头,分开双腿,搂住他,晃动,摇摆,愚蠢的可怜的动物的哀哭,充满了贫瘠的四方房间……过了一段时间,她感觉手掌下有个尖锐的东西,一段非常细非常硬的不锈钢细丝从他耳朵里戳出来,夹在他冰冷的手指之间。
丑陋,难堪,不该这么死去;愤怒使得她站起身,双手仿佛鸟爪。她查看他死去的这个寂静房间。除了他破旧的公文包,这里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打开公文包,她看见两个干干净净的新活页笔记本、一本还没读过但正走红的小说、一盒木杆火柴和半包高卢香烟。布朗斯的皮面记事本没了。她拍了一遍他的夹克,将手指伸进衣袋,但没有找到。
不,她心想,你不会记在那里的,对吧?但你也记不住号码或地址,对吧?她再次扫视房间,进入奇异的镇定状态。你肯定会记下来,但你为人诡秘,不信任我在布朗斯买的小记事本,对吧?你会在一家咖啡馆和一个姑娘见面,在纸板火柴或什么废纸的背面记下她的号码,然后忘个一干二净,然后过几周被我发现,帮你整理东西。
她走进狭小的卧室。卧室里有一把亮红色的折叠椅和一块充当床垫的廉价黄色泡沫塑料。某人的经血在泡沫塑料上画出了一只棕色蝴蝶。她抬起泡沫塑料,但底下没有东西。“你肯定很害怕。”她说,声音因为她不愿去理解的愤怒而颤抖,她的双手比阿兰的手还要冰凉,她摸着金色条纹的红色墙纸,寻找松脱的边缘、藏东西的地方。
“可怜的白痴混蛋……”
可怜的白痴死混蛋。没有。她回到客厅,有些诧异地发现他还在远处;她期待他会跳起来,大喊哈啰,挥舞着几厘米的魔术铁丝。她脱掉他的鞋子。鞋子需要换鞋底和鞋跟了。她朝鞋里看,摸着缝线。
没有。“别这么对我。”回到卧室。窄小的壁橱。扫开一组廉价白色衣架、一个软塌塌的干洗店塑料裹衣袋。把沾着经血的床垫拖过来,站上去,鞋跟陷入泡沫塑料,双手沿着模压板架子摸索,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摸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叠成四方形的蓝色纸片。拆开,发现她仔细护理的指甲劈裂了,看见一个用绿色油墨笔写的号码。那张纸是个高卢烟盒。
有人敲门。
帕科的声音,“玛丽?哈啰!发生什么了?”
她把写着号码的纸塞进牛仔裤的裤腰,转身面对一双冷静而严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