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BBC的
年。在这段时间里,沉默像茧壳似的包裹着他。学院食堂的服务生早已养成习惯,在他左右两侧各放一套盐、胡椒和芥末瓶,因为不会有人请他帮忙递一下调料瓶,而请他另一侧的人递调料瓶不但无礼,而且有他的鼻子挡路,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做到。
他还有一点奇特之处,那就是每晚必定要做并不时重复一整套手势。包括按顺序轻点左手的每一根手指,然后是右手的每一根手指。他时不时还会轻点身体的其他部位,指关节、手肘或膝盖。每次为了吃饭而不得不停下时,他会转而轮流眨两只眼睛,间或使劲点头。当然了,从来没有人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尽管所有人都好奇得要死要活。
理查德看不见他的另一侧是谁。
换个方向望去,雷格死气沉沉的邻座身旁是沃特金,古典学教授,一个干瘪和古怪得可怕的人。他沉重的无框眼镜几乎是两块实心玻璃立方体,眼睛在里面像金鱼似的独自存在。他的鼻子还算挺拔和正常,但底下留着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式的胡子。他的视线在桌上游来游去,选择今晚要找谁交谈。他心仪的猎物是来宾之一,新上任的第三电台台长,就坐在他的对面——然而很可惜,学院乐队的总监和一名哲学教授已经缠上台长。两个人忙着向被折磨的对象解释“过于莫扎特”这个短语是什么意思,给这五个字赋予某种符合逻辑的定义。这个表达方式本质上自我矛盾,因此一个句子只要有了它就会变得毫无意义,进而不可能建立起倾向于任何一种节目编排策略的论点。可怜的台长已经紧紧地抓住刀叉,目光左右扫射,绝望地寻找救星,不幸撞进沃特金教授的罗网。
“晚上好,”沃特金笑嘻嘻地抛出鱼饵,用最友善的态度点点头,然后让视线不动声色地歇在面前刚上桌的汤碗上。视线来到这儿,似乎不打算再离开了。火候还不到。让那个混蛋再受点煎熬吧。他希望这场救援至少能换来六期电台对谈节目的出场费。
先前雷格变戏法时引来了一阵仿佛小女孩吃惊的咯咯笑声,此刻理查德忽然在沃特金的另一侧找到笑声的源头。他震惊地发现发出笑声的确实就是个小女孩。她大约八岁,金发,似乎闷闷不乐。她坐在那儿,时不时厌烦地踢桌腿一脚。
“那是谁?”理查德惊讶地问雷格。
“哪里的谁?”雷格惊讶地问理查德。
理查德偷偷地朝小女孩摆了摆一根手指。“那个女孩,”他悄声说,“那个很小的小女孩。新来的数学教授吗?”
雷格扭头打量她。“说起来,”他诧异地说,“我一丁点概念都没有。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太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