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家里人对待他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有一次他正在喝茶,娜佳从他身边走过,也不向他问好。他厉声对她喝道:
“为什么连招呼也不打?你觉得我不是活物吗?”
显然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显得非常可怜、非常
他开玩笑说,看样子,在研究所里蔓延起近视流行病,很多熟人面对面遇到他,都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气从旁边走过去,连招呼也不打。古列维奇老远看见维克托,也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气,走到大街的另一边,在一张广告前面站下来。维克托为了看个究竟,回头看了看,这时候恰好古列维奇也回头看,他们的视线相遇了。古列维奇做出一副又惊讶又高兴的姿态,鞠了个躬,这一切都不是多么使人愉快的。
斯维琴见到维克托,打了招呼,还小心地碰了碰脚跟表示敬意,不过在打招呼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却很不自然,就好像他在迎接不友好国家的一位大使。
维克托做了统计:哪些人不理睬他,哪些人对他点头,哪些人和他握手问好。
每天他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问妻子:
“有没有谁来电话?”
是批评,是体贴和理解。研究所里的批评已经够我受的了。”
给他开门的是娜佳。在幽暗的走廊里,娜佳把他抱住,并且把脸贴到他的胸膛上。
“我浑身又冰冷,又潮湿,让我把大衣脱了。出了什么事吗?”他问道。
“难道你没听到?斯大林格勒呀!巨大的胜利。德国佬被包围了。咱们走,快走。”
她帮他脱了大衣,拉着他的手进了房间。
柳德米拉的回答一般都是:
“没有,如果不算玛利亚的话。”
她知道她说过这话后他常常问的问题,就又说:
“马季亚罗夫暂时也没有信来。”
“你瞧,”他说,“过去天天给咱们打电话的,现在不怎么打了;过去不怎么打的,现在根本不打了。”
“这儿来,这儿来,妈妈在托里亚的房里呢。”
她把门开了。柳德米拉坐在托里亚的书桌前。她慢慢朝他转过头来,又得意又伤心地朝他笑了笑。这天晚上,维克托没有把研究所里发生的事告诉柳德米拉。
他们坐在托里亚的书桌前。柳德米拉在一张纸上画包围斯大林格勒德军的示意图,向娜佳说着她对作战计划的理解。夜里,维克托在自己的房间里想:“天啊,写一份检讨书吧,大家在这种情况下不都写吗。”
二十二
墙报上出现那篇文章之后,又过了几天。实验室里的工作照常进行着。维克托有时灰心丧气,有时兴致勃勃,很带劲儿地工作,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还不时用手指头在窗台和金属外壳上轻快地敲出自己喜欢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