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参谋向空军第八集团军司令汇报了各团一天来的作战情况。将军把放在面前的报表浏览了一遍,对值班参谋说:
“萨卡布卢卡很不走运,昨天他的政委被击落了,今天又有两名飞行员被击落。”
“司令员同志,我往他们团部打过电话,”值班参谋说,“明天安葬别尔曼同志。军委委员说要去参加葬礼,要讲话。”
“我们的委员就喜欢讲话。”司令员笑了笑。
“司令员同志,两名飞行员情况是这样:中尉科罗尔是在第三十八近卫师防地上空被击落的,小队长维克托罗夫上尉是在德军机场
“最新消息……我军在斯大林格勒市区发起强大攻势……近日来,驻守在斯大林格勒附近要冲地带的我军向德国法西斯军队发起猛攻。进攻从两个方向开始:从斯大林格勒西北部和南部……”
人们一声不响地站着,在哭。一条无形的奇怪的线连接着他们和那些小伙子,那些小伙子此时此刻正迎着寒风在雪地上前进,有的躺在雪地里,浑身是血,用模糊的目光向人世告别。
老头子和妇女们在哭,工人们在哭,孩子们带着不是孩子应有的表情和大人站在一起听人读报。
“我军攻克顿河东岸的卡拉奇市、克里沃穆兹金车站、阿布加萨罗沃市及其车站……”
薇拉也和大家一起流眼泪。她也觉得有一条线连接着那些在黑沉沉的冬夜里前进、倒下去又爬起来、又倒下去却再也爬不起来的人和在这舱里听着进攻消息的受尽苦难的人们。
难道一个人能长期忍受这样饥寒交迫的可怕日子?
为薇拉接生的老奶奶谢尔盖耶芙娜走到她床前,说:
“我看你今天的样子很不好,还不如第一天。”
“没什么,”薇拉说,“爸爸明天就要回来,会给我带吃的东西来。”
尽管谢尔盖耶芙娜听说要给产妇带猪油和糖来,感到很高兴,可她还是气愤地、很不客气地说:
为了她,为了她的儿子,为了两手浸在冰水里冻裂了口子的妇女们,为了老年人,为了裹着妈妈的破头巾的孩子们,那些人在迎着死亡往前冲。
于是她十分高兴地哭着想,等她的丈夫上她这儿来,妇女、老年人和工人们会一齐把他围住,管他叫“好孩子”!
那人还在念战报:
“我军的进攻仍在继续。”
六十四
“你们这些当官的人家,总有好东西吃,到处有好吃的东西等着你们。可是我们吃的东西只有一样—冻土豆。”
“安静点儿!”有一个人叫道。“大家安静点儿!”
船舱的另一头响起一个不很清楚的声音。
忽然,那声音变得响亮起来,压倒其他一切声音。
那是一个人就着油灯的亮光在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