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还有人吗？”
“
母亲还活着，父亲已经死
。”
“唉，真可惜呀。”老人家摇摇头。达林斯基心想，老人家难过不是出于礼貌，而是听到这位请他抽烟
俄罗斯中校死父亲，实心实意地表示同情。
后来老人家忽然吆喝
声，大大咧咧地扬扬手，那马就极其敏捷、极其轻盈地冲下山冈。
这骑马老人家奔驰在草原上，想着什
呢：是想着儿子，还是想着仍然待在破旧汽车旁边俄罗斯中校死父亲事？
或者月明星稀夜晚，草原总是首先对人说着自由……草原总是让失去自由人想起自由。
达林斯基走出汽车，看着走上山冈个骑马人。那人身穿长袍，腰上扎着绳子，骑在匹长毛痩马上，正回头望着草原。那是个老人，张脸已经像石头样僵硬。
达林斯基向老人家呼唤声，走到他跟前，把烟盒递过去。老人家很快地在马上转过整个身子，那动作中既有年轻人灵活，又有老年人沉着，他打量下拿着烟盒手，然后打量达林斯基脸，然后打量他腰上手枪、他那中校级三道杠杠、他漂亮皮靴。然后伸出细细褐色手指头，那指头又细又小，简直可以叫做小孩子手指头，他拿支烟，在空中转悠下。
这位卡尔梅克老汉那张颧骨很高、像石头样僵硬脸下子全变，纵横交错皱纹里露出两只善良而精明眼睛。这双栗色老眼流露出来目光同时带有试探和信任神气，看样子，这目光中包含着某种很好东西。达林斯基不由得快活起来，高兴起来。老汉马在达林斯基走近时不友好地竖起耳朵，这时也放下心来，好奇地侧过只耳朵，后来又侧过另只，随后那大牙齿嘴巴和圆圆大眼睛露出笑意。
“谢谢。”老人家用细细嗓门儿说。
达林斯基注视着骑马飞驰老人家，觉得太阳穴里不是血在冲打，而是有话要向外冲：“自由……自由……自由……”
他心里不由得充满对那位卡尔梅克老人家羡慕。
六十八
达林斯基是奉命长期出差，从方面军司令部到位于左翼边缘集团军去。方面军司令部人都认为到这个集团军里去是项特别苦差事，最可怕是缺水，驻地条件差，供应差，距离又远
他拿手掌在达林斯基肩膀上抚摩会儿，说：
“有两个儿子，都在骑兵师里，个已经牺牲，是大儿子。”
他用手比比，表示大儿子比马头还高。
“另个儿子，就是小儿子，”他用手比着比马头低些地方，“是机枪手，得三个勋章啦。”
接着他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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