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边……加上胡浩……也是八个。”
“这边……都是自己人……没有关特务……”
“是呀……条件很好。”
成岗没有回答,也许是疲倦了。旁边,胡浩和谁的喁喁谈话也停止了。不知何时,刘思扬进入了睡乡……天色渐渐亮了。没有表,不知道是几点钟,从照进房间的朝阳的斜角来看,约莫是七点左右。牢房里的人们都已经起来,整理了铺位。胡浩早就靠在牢门边上,望着对面的牢房,那是他住过多年的地方,他有着说不出的留恋,默默地望着,用没有表情的目光,暗暗向对面的战友问好。
成岗和刘思扬默默无言地坐着,他们也有心事——刚才下楼,一切都不熟悉,应该如何工作呢?他们考虑着,要不要在放风的时刻,去找老齐?但他们又担心,刚一下来,就去联系,一定会引起敌人的注意。
一个人来到他的身边,成岗没有回头,便说:“思扬,注意。”
“又是什么新花样?”刘思扬低声问。
胡浩赤着脚,出现在牢门口,他抱着一卷行李,怒问道:“到哪里去?”
“换间房子”,特务抬手指了指成岗这边的牢房。“搬到那边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成岗心里飞快地想了一下,便明白了,这是敌人害怕。在《挺进报》事件之后,他们不愿再让胡浩和老齐住在一起,所以往他们这边调动。阴险多疑的特务,防范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危险。
特务在院坝里大声吹口哨。牢门打开了,人们走了出去。
是早点名。和渣滓洞一样,早晚都要点名。过去点名是在牢房里,几天以前,早点名才改在院坝里。点名之后,可以有几分钟时间去洗脸,上厕所,实际上是一次额外的放
胡浩走过来了,脸上没有表情。特务打开牢门,又锁上。
晚饭以后,夜幕慢慢降临。巷道里的电灯,把光线从签子门缝中射进牢房,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条黑白相间的亮处和暗影。人们多已进入梦境,不管牢房外边阵阵传来皮靴的响动,不管高墙外边荷枪巡逻的警卫,不管夜里多黑,多阴森。这时候,在这间牢房里,只有胡浩和另一个人还没有躺下,他们靠在灯光照不见的角落里喁喁谈话……已经睡下的人们中间,也有两个并没有睡着的,那是成岗和刘思扬。他们头靠着头,闭着眼,一动也不动,像熟睡的人,但是,低沉的、缓慢的对话,正在他们之间悄悄地进行。
“……老齐那边……人太杂。关着两个特务……监视得很紧……不好活动……”
“他们那边,自己人多吗?”刘思扬问。
“老齐……三个1941年被捕的学生,原来还有胡浩……现在……连特务……同室是……八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