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的二胡的尖寒笑声,道:“踢吧!我老公短命死了,没留半毛钱,却把骨肉留在我肚里,我也不想做人了,干脆把我母子俩一起打死!”
鬼手添的右脚顿时停在半空。方小露的肚皮奇迹地保住了,后来更当了他的妾侍。鬼手添喜欢慓悍的女人,反正妻子连咸蛋也生不出半粒,取得她的同意,他把小露和孩子带在身边,是男孩,取名傅十三,期望他长大后日日吃和十三幺。之后方小露再生一男一女,男的取名傅一色,女的取名傅四喜,都是麻将桌上的大好牌,前者吃和清一色,后者吃和大四喜,大吉大利,赌运昌隆。至于方小露,下体被踢之后竟仍能保下胎儿,大家戏称她作“金閪露露”,她是知道的,也不以为忤,江湖有江湖的名号规矩,个中总是喜意多而恶意少,往往比本名更具生趣。
花王二和鬼手添有心结,哨牙炳并非全不知情,他最担心的是花王二被迫走,再无可靠的人帮忙管理堂口的正行生意。他坚持堂口必须有黑有白,黑是进攻,白是防守,正行生意是在黄赌毒以外的后路,说不定到了某年某月,会变成唯一的活路,有必要守住。花王二精明干练,万一他不在,自己便得操劳,万万不可让此事发生。
所以他三番四次提醒鬼手添,陆南才初创孙兴社时曾领过黄豫山的庇护人情,新兴社创立之后,黄豫山同样有过帮忙,做人不该忘恩负义,不可以待薄他的儿子。另一方面,哨牙炳不断叮咛精明干练的花王二,行走江湖必须时刻怀着两个锦囊,首先是团结忠诚,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所谓义气,其实是对自己的最大保护。其次是与人为善,昨天不如你的朋友,难保明天不会比你优胜,所以能帮忙便帮忙,可以扶持便扶持,多一个朋友是多一个窗户,多一个敌人是多一道高墙。
这是老生常谈了,即使哨牙炳不讲,花王二也懂得,他唯唯诺诺地说“多谢炳哥塞钱入我口袋”,心里却暗暗给了自己第三个锦囊:忍耐。你鬼手添现下走运,老子不跟你硬碰,但人有三衰六旺,终有一日你个契弟会跪着向我求饶。我老爸曾经吃定你老爸,我也必有机会吃定你。
花王二能够忍耐,鬼手添却越来越不耐烦。陆北风迟迟不回香港,哨牙炳主要跟他对应私货的送运,潮州仔管白粉,鸡佬成管鸡窦,黄二打理花档花店和其他正行生意,赌馆则在鬼手添手里,他亦是二路元帅,一旦有了纠纷,兵马粮草皆由他调动。可是他不满足。论辈分,除了哨牙炳,以他的资历最深,由孙兴社到新兴社都有他的一份拳头功劳,由南爷到风哥都有他在旁边帮忙。论揾银,他的赌馆替堂口赚进了大把大把的钞票,潮州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