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你怎么知道我是捉鲱鱼的?”一只伸出来的手十分强劲有力,但这位“老哥”的整个体型却是又干又瘦,外加是罗圈腿,不过肌肉很结实。
“你的事,我全都知道。你在叶尼塞伊斯克把旅差费全都喝光吧!”
阿基姆吃惊地眨巴着一双小眼睛,颇有悔意地叹了一口气:
“喝光了,老哥。预支的钱,还有枪……”
“枪?!在从前,猎人用枪换酒喝要判鞭刑。农夫卖马,猎人卖枪,都要吃鞭子。”
柯利亚说要带我们去奥巴里哈河,但不知为什么他老是拖延行期。“阿基姆一来,我们就动身,”他保证道,不时还跑到叶尼塞河边的码头上去守候。
阿基姆是弟弟的密友,应募去叶尼塞伊斯克[1]当森林消防队员了,我料想那人一准把一笔差旅费“开销”光了,因为他不喜欢随身携带任何财物。
我在市镇近旁的一个名叫“煤油罐”的砾石岬上消磨时光,国营农场在这岬上存放着许多贮蓄燃料的油罐,岬也就由此得名,我用钓鱼竿钓活蹦鲜跳的鲤鱼和白肚子、有闪光条纹、性子很凶的淡水鲈鱼。在鱼类当中动作比它们还要敏捷的,就只有棘鲈了,它们不让其他鱼靠近食物。
白天,我们在河里洗澡、在烈日炎炎的阳光下曝晒。那年夏天连北方都热得够呛,当然这儿的水比不上黑海,不过在水里泡泡,也还是可以的。
不知是因为经常坐着工作的缘故,还是戒了烟的关系,我发胖了,大娘们总说我太像我的曾祖父了——曾祖父是个大肚子——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因此洗澡总拣离人远一点的地方。我穿着游泳裤站在“煤油罐”石岬上,两眼注视着钓竿,这时听见有人说:
“现在谁来鞭笞呢?g,m了,自由啦!”阿基姆哈哈大笑,接着就精
“真不得了!老哥,你吃多少东西?!有这么大的肚子!真吓死人了!”
沿着叶尼塞河顺流下来一条小船,船上有一个头发很稀、发色很浅、长着一对细长眼睛的小伙子,他那皮肤纤细、风尘仆仆的脸上露出一副天真烂漫的笑容。
根据“老哥”这个词和出生在叶尼塞河下游、擅长捕捉鲱鱼的人所特有的口音,我就猜到他是谁了。
“你啊,你这个不见世面的捉鲱鱼的,只喝酒却不吃下酒菜,眼看你的肚皮都贴到脊梁上去了!”
小伙子把小船划到河边,下船后再把船往岸上拉了一把,然后向我伸过一只手来——这又是一个交游不广的人固有的习惯,问好一定要握手,而把靠岸的船再往岸上拉一把——这又是叶尼塞河下游人的习惯,因为当北风顶着水流往上游刮的时候,河里的水会不知不觉涨起来,因此很可能把船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