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小狗,纪念去年养只狗。”
隔天下午,小羊来到西餐厅时,只频频打哈欠花斑猫从她袋子露出头。大家说它也是夜猫子频频打哈欠,叫“懒羊羊”好,不要叫小狗。小羊要大家问问看猫,它说好就好,然后她去准备今天驻唱工作。小墨汁这天责任是照顾这只老是在袋子里睡觉猫,她蹲在柜台边,盯着20英寸东芝黑白电视播映日本卡通《小甜甜》。她要是回到山上绝对没电视,只剩下冷风、流云与工作。
随后新闻节目,小墨汁更是全神贯注,她听伐木工说新闻都是捏造,可以抓到穿帮镜头,像阿姆斯特朗登陆月球都是在沙漠拍出来。主播说“躲在印尼三十年李光辉回台后抽太多烟得肺癌死去”,小墨汁心想,好假,没听过伐木工被烟呛死。主播说“人类第艘宇宙探测船‘航海家号’正通过木星系统,航向土星”,小墨汁知道这宇宙新闻是摄影棚吊挂玩意。主播又说“惠明盲校学生吃到多氯联苯毒油,得到类似蟾蜍皮肤病,会流臭脓”,小墨汁边看边流泪,心想画面中走路五个人纵队、抓前者肩膀瞎子演员太会演。当新闻播放“三腿坐骨连体双胞忠仁、忠义将
景,炽亮台北盆地灯火,快把黑夜烧光,小羊说:“最想学意大利传奇探险家Cesare,他曾经骑兰美达机车闯过七大洲,绕地球圈。”她喝口啤酒,说:“可是离开台北就活不下去,只懂两种植物,种是草,种是树,它们要是在盘子上都叫作蔬菜。”
古阿霞在小羊身上看到台北女人形象。小羊对霓虹灯重度上瘾,对咖啡中毒,强烈夜猫子生活已习惯在小巷夜行,手上衔着便宜自制凉烟,想学三毛波希米亚流浪生活,誓言在四十岁青春结束前客死异乡。可是她们连台北都走不出去。
“对,猫找到。”小羊说。
“你不是居无定所,怎找得到它?”
“它居无定所,也是,这样有缘才相逢。”
“太神奇。”
“神奇是这样,在那盏灯下遇见它。”小羊指着台北盆地茫茫灯海某个光点,说,“那时候从民生西路路灯下,骑车转过承德路那盏灯,不久在第五个红绿灯下找到它,然后把它带回那边那盏中山北路二段十六巷房间过夜。”
“只看见片灯海。”
“真,就像有人懂星图。天上星星名字与位置很难分辨,还会移动,可是有人把它们记下来。对来说,台北灯海像是个平行世界星空,这会难吗?”
古阿霞觉得小羊很会扯,还把罩,说:“那你猫叫什?不会是小小羊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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