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转八个峭壁弯,大山近,大火也近,空气中越来越浓烟尘。古阿霞走下车,顺着土径,脚高、脚低走,穿过六天前火场
,才勉强挤出稍有温度话:“万事小心,明天带青草茶来。”
“要晚。”
“嗯!会睡晚点再上来!”
太阳渐渐爬上天,照耀在灰茫大地,个山下来小姑娘走过森林小径,穿过娇兮兮蕨草,看起来有心事,她交错而行红雨鞋迸出泽光,终于消失在莫名之中。
帕吉鲁看小姑娘,看得失神,这才收起火拍,追上移动人群尾巴往两座山外移动。在人造桧木混合林,百多人正拿美式双头斧清出更宽防火线,每人脸灰黑,发出吆喝,树木折倒声响不亚于火烧爆裂。这条6公尺宽防火线从棱线往山下蜿蜒,防火线廊道杂生矮芒与杜鹃,两旁种有叶片饱含水分木荷或昆兰树,后者由人工栽植而能有效地围堵泛滥火势。帕吉鲁发现,木荷族群深入到桧木混合林,绵延到未知之境。
这时架F104战斗机例行每日从高空侦照火势,轰隆隆响。帕吉鲁放下斧头,从云层找飞机,太高,天空灰扑扑,他思忖,如果这时候有张此地秋冬空照图,必能观察到条纯白路径,那是树冠开满白花木荷家族迁徙杰作。树种可能是季风吹走种子,成批地迁徙到他处。因为木荷种子又小又扁,像小耳朵,能飞翔。
帕吉鲁脱离忙碌人群,循着木荷走,树迹有时间断,有时零星,经过坎坷爬坡路途,小时后他来到块有百来株木荷纯林,他从未看过这多木荷,“大家好,小耳朵树们,来看你们家屋顶。”
他躺下来,看天空,想象深冬时这片开白花树如何在风中会断头似整朵落下。他泪落下,整朵整朵地落,有种荒凉滑过脸,滑向心坎,湿润记忆深处。他感到妈妈真离开。
古阿霞回去山庄就炖青草茶,冷灌入玻璃瓶,放入水桶冰镇。六月水特别沁,特别酥,有股流经秘境后野姜花芬芳,几个装茶玻璃罐在不断注水桶子里挤得叮当响。她忙山庄活,森林大火之后来大官们视察灾情,灾情重得借酒浇愁,杯盘狼藉令人忙。她忙累,听到桶里玻璃罐磕响,偶然,清脆如风铃,三两次,淡淡渺渺,可是存心去看那几罐家伙在水里磨蹭,也只有磨蹭,没声没响。
隔天早上,古阿霞把冰茶灌进红胶壳水银胆保温瓶,塞才从刚上山摊贩买来碎冰,追上九点火车,每升高200公尺打开瓶塞透气,她曾经没这样做而让瓶塞在半途被瓶内压力挤出来,结果倾斜就倒光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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