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说起来,这里的山,很哲学了。”
“晚霞(夕焼け)小姐,看过山口百惠演的《伊豆的舞娘》吗?”冈本美结子会如此问,是刚刚古阿霞在山庄献唱了凤飞飞《雨过天晴》,这首翻唱自山口百惠的《梦先案内人》。
古阿霞耳根红起来了。一来,她介绍自己时说的日文名字,是临时起意找素芳姨取,被人小姐长、小姐短地称呼,走路得内八小碎步,不像平日随兴去挑水模样。二来,她在山庄献唱,是要参加五灯奖,找外人多的机会练胆,她不是蟋蟀,嗓子得常常痒得要舌头去刷。
冈本美结子说《伊豆的舞娘》有五个电影版本,美空云雀演的是老灵魂的少年版;一九l*s年上映的版本,吉永小百合演得清淡又无忧无虑,洋溢二次大战后追求的光明感;一九七四年版本,山口百惠的面
,长年经由别人保管而比自己注入更深的情感。
迫于大家的关注,帕吉鲁只得试试看。他解开表带扣,放在手腕,大手表确实复古又显眼,有点难活动。冈本美结子伸过手来,帮他扣上表带,赞美这只表很适合他。帕吉鲁笑了笑,弯着手腕,试试表带,长久来没戴过而失去韧性的牛皮带忽然断裂,手表硬生生落下,掉落桌面,发出声响。
冈本家族吓一跳。冈本美结子捏着拳,冈本爱子瞪眼,冈本国雄起身去接表却慢一步。古阿霞赶紧拿起来看,松口气说:“它还在动,还好好的。”
“还好,没摔坏,下次小心点。”冈本美结子说。
“今后,请务必好好保管手表,拜托了。”冈本国雄低头说。
“拜托了。”冈本爱子也低头。
素芳姨原本规划带冈本家族上七彩湖逛,冈本美结子却有点闹头疼,要么可能是舟车劳顿,要么是高山症。素芳姨认为再往上爬,头疼加剧,只能在村子闲逛。
雾气如暮,一阵阵地卷过山岗,碰碰车顺着轨道从高山的雾色中瞠着大灯下来,弯来弯去,大灯有如磷光闪逝。起雾的山峦缥缈,怎么看都是朦胧美,冈本美结子走在往校园的路上,念起了川端康成的名著《伊豆的舞娘》开头,“山路变得迂回曲折,快要直抵天城山的山顶了,这么想的时候,雨脚把密匝匝的杉林染朦了,以惊人的速度从山脚下向我追来。”她吟哦顺畅,声调巧润,摩里沙卡的山令她想起了经典小说,不过这里涌来的雾气不是追人跑,是追着山跑。
“唐诗讲过,人在山中,浓云也在山中,两者相逢最后是人搞丢自己。”素芳姨也应和了贾岛的“云深不知处”名诗,原文要翻译起日文便没味了,干脆自行发挥,还挺能符合。
“云太浓,不说雾很浓,隐藏了山很高的意思,很有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