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黄鼠狼,不是鼠类。”素芳姨说。
“是
“呱呱呱呱。”
“是嘎嘎嘎。湖冰融解时,挤碎,也会有嘎嘎嘎的声音。”
古阿霞笑着,模仿鸭子叫,然后她似乎也听到湖对岸传来雁鸭的叫声。黄狗开始吠着,湖岸雾深的几株台湾冷杉那边冲来几只雁鸭,朝天空绕一匝后消失,徒留大雾荡荡又滚滚不尽,向西方鱼贯推挤,这不过是午后三点的事。不久,第二波的雁鸭从水面叫着飞来,够近时吓得古阿霞跑走,眼前出现的是裸身的双傻。他们手中各提两只惊恐的羽毛乱颤的雁鸭。
双傻提回了四只绿头鸭,在营地炫耀,赵旻看了大喜:“吃姜母鸭不错,能够活血。”他自告奋勇到七星岗伐木站的“酒保”,买米酒回来煮姜母鸭或烧酒鸭。
古阿霞说:“我不会把它们煮来吃。”有些事情她很清楚,她不单只是来找神秘鱼,也是来散心的,在那些杂事如蒸笼的山庄,尤其教育体系的大官刚离去之后,她需要小旅行,放松心情。一座以七彩为名的湖有魔力穿透她的心,引领她来访。不过,她发现接下来几天她看见最多彩的竟是公绿头鸭的蓝紫色头颈羽毛。它们很吵。
赵旻为防止它们飞走,将两只翅膀抬起来绑成一束。天黑了,气温下降,雁鸭叫得凶,吵得大家有点烦。素芳姨提醒,雁鸭通常会敛缩翅膀,把脖子卷进翅膀下保暖,“绑起翅膀,它们会失温”。
“半夜我就偷偷去放掉那些鸭子。”古阿霞说。
到了晚间九点,海拔高、低氧及寒冷,一直折磨古阿霞的睡眠,她辗转入眠时,隔壁双傻的帐篷传来雁鸭混乱的嘈杂。她拉开帐,一阵冷风从外头狠狠地扫过,雾气没了,星星们却来到了天空,暗夜焚烧,隔着银河,互丢流星庆祝。古阿霞记得某个童年时刻在田野上与它们最后一次告别后,如今盛会重逢。可是她无暇观赏,对门的帐篷持续传来吼叫,吵死人了。
那是高山的惯犯“小偷”黄鼠狼入侵。它们身躯修长,外皮棕黄闪亮,四肢短粗,是可爱的抢匪,专门趁夜偷跑进人类的活动范围偷东西吃。披大衣的古阿霞拉开双傻的帐篷,一股腥臭味冲出来,除了野雁味道,还有黄鼠狼受困分泌出的浓烈恶臭,古阿霞当下往后退,像是被无形的一拳击中。
混乱最后停了,双傻再次展现他们矫健的身手,抓到极为大只的家伙。赶来看戏的赵旻大喊“敌人打来了”,随即称那只40余公分的家伙为“鼠王”。第二天天亮,古阿霞仔细观察这只动物,非常可爱,世上有如此逗趣生物。令人很难接受的是,赵旻用鱼线把黄鼠狼悬在甩竿上,他昨天钓不到湖里的神秘鱼,现在钓到一条鼠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