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她说。
他们走过穿堂时,帕吉鲁没把石头抱紧而摔落地,声响让聚在那做隔日“七星潭健行”活动道具的女学生吓着。不过,笑声很快淹埋过任何声响,因为那颗石头滚了好远,抓到放风的机会跑走了。
要待上一晚,古阿霞首先想到的是去找兰姨。
他们穿过市区。城已四月,处处怀春,高耸入云的面包树吐出棒状花朵,苦楝花在幽幽小巷争妍,落花积在人行道砖缝。像鬼头刀鱼而被邦查人呼之的美仑山,任海风吹拂着阴影肃然的树叶。古阿霞是记得的,记得那些琐碎街景:小巷边长满青苔与凤尾蕨的墙,雀榕缠勒的砖墙是麻雀的旅馆,屋顶的杂草从防水柏油缝钻出,阶梯上布满的大叶榄仁树的种子在腐烂后露出了果核,那是不久之前的记忆。
他们进入小巷,来到厨房后门。那有个新来的洗菜小妹,穿国中制服,把脸盆置在两腿中挑菜,抬头愣看着古阿霞。
。”
“学校完成后,若瑟就走了,留下个东西。”费主教把古阿霞与帕吉鲁引领到他的书房。
书桌上有个椭圆的大石头,类似石镇或山水石。费主教移开石头,底下压着五百元。
“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他贡献太多了,如果这笔钱不是若瑟放进贡献箱的,我只当他遗失在这的。”费主教把钱钞交给古阿霞,说,“现在,这笔钱属于你的了,对你的复校绝对有帮助。”
“感谢天父,也谢谢费主教。”
兰姨穿着围兜
“多年来,我想知道一件事,因为若瑟从来没有多谈自己。他为什么抱着石头?没事时抱着它,连睡觉也抱,这颗石头引起大家的好奇。有个工人以为是立雾溪产的什么珍贵的‘玫瑰石’,偷了就跑,没想到石头太重,跑没几步,连人带石头摔在地。”
古阿霞朝帕吉鲁望了一眼,觉得该据实以告。她说,若瑟不叫作赵天民,叫吴天雄,是在大雪山伐木的老兵。他抱石头也没有特别意涵,是罹患伐木工常见的“白蜡症”,手指末梢神经受伤而不断抖动,抱石头缓解。吴天雄现在在玉里荣民疗养院治疗。最后,古阿霞说,是吴天雄要她来募款,不过她没有转述他那句讨债似的“就当作把当初的辛劳一并吐回来”,而是婉转地说成“他很怀念在这里的每日付出”。
费主教转看着校长陈安琪修女,询问对募款的想法。陈修女也被吴天雄的故事动摇了,点头答应。最后,费主教要古阿霞明日朝会时来一趟,他会亲自主持募款会。
“谢谢,感谢天父。”古阿霞赞美。
“哈里路亚。”费主教说,“你可以把那颗石头拿走吗?希望不会造成你的困扰呢!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代若瑟处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