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有些人大声附和。
“也可以刣⑧水鸡、刣蚂蚁、刣老鼠仔,对不对?”
“对。”
一位老者从人群出来说话:“这才是黑白讲。我抓一只蚂蚁,你用斧头剁看看。唬烂也要才调,不然就安静地听人家怎么说。”
“别人唬是宝,我讲两句就是饭桶。”年轻人不服气。
低牛脾气。
接下来,帕吉鲁拿出长1公尺的螺旋钻。它的功能是先在巨木上钻孔,再顺着钻孔锯倒树,能避免锯到一半的时候巨树轰然裂半,价值减半。古阿霞不知道这家私有何用,至少她知道,大家就等她开口了。
“这扁钻不简单。我们曾在72林班地3小班迷路,找不到水源,用扁钻往树上打洞,水来了,几乎像打开水龙头一样。”
“我听你乌鲁木齐④,什么树大得像桥,什么树洞大得能迷路。”有个年轻人质疑,获得共鸣。对他们而言,树再大不外乎在庙口,锯子再长顶多西瓜刀,无法想象树洞能住十几人。
帕吉鲁又从箱子拿出斧头。这把有来头,出自花莲八十三岁的名师锻造、开锋。斧柄用二十龄的青刚栎,山南之树,树干通直,只取最有弹性的十圈年轮。木楔用具弹性的赤皮木。从各方面来说,这是顶级的斧头。
老者说,他少年时也铁齿不相信人讲的。有一次,他母亲生怪病,有人提议用新鲜的喜诺气木屑当枕头便可。他到远亲伐木的木瓜山林场讨取,乘森林铁路上山,远方就听到怪声,他在雾中循着荒凉的山径走,看见有人用电锯和吊索发疯似的伐木。以木瓜为名的山没有木瓜,是巨树成林,倒落的巨木令大地轰然颤动,扇动雾气流动,空气中充满咻咻的死亡叹息,这正是怪声来源。
“不是我嚎啸,有些树仔看起来有够夭寿大丛……”老者卖关子,若有所思地往天际看去。
大家随老者的眼光仰看,脑中想象壮阔的森林,也屏息等待老者要如何形容一棵巨树。
“阿娘喂!那丛大树仔,像阿姆斯特朗坐的火箭喷
那个质疑的年轻人抓到话题,说:“不用说啦!这个我知,我在‘林杯’⑤的班地睹到一棵大树仔,像房子大,我拿这把斧头劈,树就剖成两半了。”然后对古阿霞说:“那你来说说看,这斧头有什么好,我讲过它能劈木头,这点你不能照讲了。”
古阿霞一脸苦笑,有种扯谎被人家拧着耳朵骂的无奈,她说:“没啦!这支斧头很平常,一根树枝,一个铁块,还没大代志⑥,要是以后有了,我再跟各位乡亲说明,歹势⑦。”
“真的没有?”
“要是有,我哪敢不说的?”
“那我再说说看,不要看这把斧头这么大支,能够剁鸡、剁鸭、剁粉鸟,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