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哭出来，横倒在棺材上。
荪亚低下身子摸女儿
脸和手，还没有凉。有人把她抬进棺材去，她也就是在棺材旁被枪打死。
个嘴角儿上还有股子血往外流。荪亚把尸体抱出来，自己坐在地下，把尸体放在自己膝盖上。木兰开始号啕大哭，听之令人心碎。
她哭着说：“哎呀，
孩子！”
木兰拉女儿手，还温，还软，她问：“还有没有救？”
荪亚把眼扒开，就直开着不动。打开她衣裳，脖子背后有个子弹伤口，内衣都被血染红
。那个美国教授走过来，句话也没说，只低下头看看眼珠子，听听心脏声音，摇摇头，走开。
在前头，大概在院子里呢。等他听见枪声，看见学生受到攻击，他立刻跳上自行车，赶紧去告诉木兰出事。那儿离木兰家很近。
家里午饭已经摆上，正等着阿满回来，木兰正在喂阿眉。她看见陈三脸，陈三还没开口，她手中饭碗已经掉在地上。
荪亚在屋里，赶紧问：“怎
回事？”
“卫兵向学生开枪！和立夫哥去找阿满，进不去。”
木兰问：“她在哪儿哪？”
木兰还坐在地上哭：“孩子，孩子！”她脸靠近女儿脸，不肯离开。
阿满学校校长走过来，想说几句话，但是话又有什用？阿满旁边另个死，也是他学
“不知道。那边儿乱得利害。学生们都想跑出来。您知道，不是想吓唬你们，可是听见里头哭叫……”
荪亚大喊：“来，咱们块儿去。立夫在哪儿呢？”他们立刻坐着洋车赶去，希望能在道儿上碰见阿满回来。等他们到屠杀现场，那景象真像停战后战场。附近胆小商人还关着店门。卫兵，已经做完好事，已经完全不见。有些学生亲友现在走进大门去。有个荪亚认识美国教授，正在找他学生。
那个美国人说：“这样屠杀，不管在哪个美国城市，也立刻会引起g,m。”
荪亚和木兰没工夫听他说话。他们在躺在地下尸体之间走。在三十几个男生尸体之旁，大概有十五个女生尸体，有躺在地上，有倚着墙，姿势是奇形怪状。荪亚看见个死尸坐在另个死尸上面，眼睛向他瞪着，他赶紧转过头去。不久，看个尸体在另两个尸体下面移动。木兰把女尸体个个看时，找不到阿满，不由心里又燃起希望。
然后，又看见院里拐角儿处有两口新棺材，靠近个高台子。z.府当局居然那周到，竟然事前准备好棺材，不过他们只愿供给两口棺材而已！她往前走近时，看见阿满小身体，躺在个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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