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
群人正往大门扔泥团子，门板上粘满泥疙瘩，谁也不信佟家人敢出来。可是大门“哗啦”声大敞四开，门外人反吓得往后退，胆小
撒丫子就跑。只看香莲带领群穿花戴艳女人神气十足走出门来。这下事出意外，竟没人哄闹，却听有人叫：“瞧小脚，快瞧佟家小脚，多俊！多俊呀！”所有人禁不住把眼珠子都撂在她们小脚上。
这脚丫子看官傻，妇人闺女们看
更傻。香莲早嘱咐好，今儿上街走道，两只鞋不能总藏着，时不时亮它亮。每亮脚，都得把鞋口露下，好叫人们看出新奇之处。迈步时，脚脖子给上劲，甩甩，要把钉在鞋帮上穗子甩起来。佟家女人就全拿出来多年修行和真能耐真本事真功夫，步三扭，肩扭腰扭屁股扭，跟手脚脖子扬，鞋帮上五彩穗子唰唰飘起，真赛五色金鱼在裙底游来游去。每亮脚，都引来片惊叹傻叫。没人再敢起哄甚至想到起哄。些小闺女跟在旁边走着瞧，瞧得清也瞧不清，恨不得把眼珠子扔到那些裙子下边去瞧。
香莲见把人们胃口吊起，马上带头折返回家，跨进门槛就把大门“哐”地关上，声音贼响，赛是给外边人当头闷棍。个不剩全蒙，有眼不眨劲不动气不喘，活赛死。
这下佟家人翻过身来，惹起全城人对小脚重新喜爱。心灵手巧闺女媳妇们照着那天所见样子做鞋，穿出来在大街上显示，跟手
说：
“四少奶奶这话差。如今总是老样子甭想过得去，换新样还没准成。再说，改样儿还是小脚，也不是大脚呀。”
桃儿虽是丫头，当下地位并不在董秋蓉之下。谁都知道她在当年香莲赛脚夺魁时立大功，香莲那身绣服就是桃儿精心做，眼下又是香莲眼线心腹，白金宝也憷她头。说话口气不觉直些，可她话在理，众人都说对，香莲也点头表示正合自己心意。
转天大早，外边正热闹，佟家家人换好新式小鞋，要出门示威。董秋蓉说：“
心跳到嗓子眼儿。”她拿美子手按着自己心口。
美子另只手拿起杏儿手，按在她自己胸口上。杏儿吐舌头说：
“快要蹦出来啦！”
美子说：
“哟，娘心不跳！”
下吓得董秋蓉脸刷白，以为自己死。
香莲把脸绷说：“当年十二寡妇征西，今儿咱们虽然只三个，门外也没有十万胡兵！小邬子，大门打开！”这话说得赛去拼死。众人给这话狠狠捅家伙，劲儿反都激起来。想想这些天就赛给黄鼠狼憋在笼里鸡，不能动弹不能出声，窝囊透。拼死也是拼命呗。想到这儿，时反倒没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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