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别出声音。等到外边火灭人散,也不见有人来闹,方才暗自庆幸。巡夜小邬子忽然大叫捉贼。桃儿陪着香莲去看,原来后门开着,门闩扔在边,肯定有贼,也吓得叫喊起来。全家人又都起来,灯影也晃,人影也晃,你撞撞你,没找到贼,白金宝突然号啕大哭起来,原来月桂没。月桂要是真丢,就真要白金宝命。
当年,“养古斋”被家贼掏空,佟绍华和活受跑掉,再没半点信息。香莲直揪着心,怕佟绍华回来翻天,佛爷保佑她,绍华再没露面,说怪也怪,难道他死在外边?乔六桥说,多半到上海胡混去。他打家里弄走那些东西那些钱,辈子扔着玩儿也扔不完。这家已经是空架子,回来反叫白金宝拴住。这话听起来有理。年后,有人说在西沽,个打大雁猎户废不要草棚子里,发现具男尸。香莲心动,派人去看,人脸早成干饼子,却认出衣服当真是佟绍华。香莲报官,官府验尸验出脑袋骨上有两道硬砍裂痕。众人议,八成十成是活受下手,干掉他,财物独吞跑。天大能人也不会料到,佟家几辈子家业,最后落到这个不起眼小残废人身上。这世上,开头结尾常常不是出戏。
白金宝也成寡妇,底气下子泄,整天没精打采。人没神,马上见老。两个闺女长大后,渐渐听闺女。人小听老,人老听小,这是常规。月兰软,月桂强,月桂成这房头主心骨,无论是事不是事,都得看月桂点头或摇头。月桂丢,白金宝站都站不住,趴在地上哭。香莲头次口气软话也软,说道:
“就个丢,你丢个还有个,总比强。再说家里还这多人,有事靠大伙儿吧!”
说完扭身走。几个丫头看见大少奶奶眼珠子赛两个水滴儿直颤悠,没错又想起莲心。
大伙儿商量,天亮,分两拨人,拨找月桂拨去报官。可是天刚亮,外边阵砖头雨飞进来,落到当院和屋顶,有些半头砖好比下大雹子,砸得瓦片噼里啪啦往下掉。原来讲习所人见台子烧,猜准是佟家人干,闹着把佟家也烧,小脚全废。隔墙火把拖着溜溜黑烟落到院里,还咚咚撞大门,声音赛过打大雷,吓得家子小脚女人打头到脚哆嗦成个儿。到晌午,人没闯进来,外边还聚着大堆人又喊又骂,还有小孩子们没完没唱道:
“放小脚,放小脚,小脚女人不能跑!”
香莲紧闭小嘴,半句话不说,在前厅静静坐上午。中晌过后,面容忽然舒展开,把全家人召集来说:
“人活着,是为个理,二是为口气。咱佟家占着理,就不能丧气,还得争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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