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显卿说到这儿,不知不觉绊住口。只见佟忍安直勾勾望向院中,眼珠子唰唰冒光,看来好赛根本没听到吕显卿话,回过头却摇脑袋说:“你这见,最多不过是妙品!”这话叫满屋人,连同白金宝都怔住。
吕显卿才要问明究竟,乔六桥忽指着院里假山石那边,直叫:“看,看,那儿是嘛?”他眼尖。牛凤章把眼闭又睁,几次也看不见。
没会儿,众人先后都瞧见,那堆山石脚下有两个绿点儿,好赛两片嫩叶。大冬天哪来叶子?但在白雪地里,点点红梅间,这绿又鲜又嫩又亮又柔又照眼又扎眼又入眼。嘛东西呢?不等说也不等问,两绿点儿波动,摇颤起来,好赛水上漂叶片儿,上边正托着个女子,绕出山石拐角处,修竹般定住不动。件银灰斗篷裹着身子,好赛石影,低头侧视,看不见脸。来回来去轻轻挪几步,绿色就在裙底忽闪忽闪,才知道是双绿鞋,叫人有意无意把眼神都落在这鞋上。天寒地冻,红梅疏落,这绿色立时使得满院景物都活起来。
吕显卿入迷,却没看出门道。乔六桥究竟是才子,灵得好,忽有醒悟,惊叫道:
“这是‘万翠丛中点红’反用,‘万红丛中点翠’!”
达夫取笑道:
“割舌头,你还会拿笔写给别人看。”
“说完干脆就把他活埋。”乔六桥说。
众人笑。吕显卿好窘,还是要知道。
白金宝见戈香莲不露面,不管她真有病还是临阵怯逃,自己上手就震到底,夺魁已经十拿九稳,心里高兴,便说:
这句话把众人眼光引上个台阶。
可是晃绿色没,人影也没。院子立时冷清得很,梅也无色,雪也无光。众人还没醒过味儿来,更没弄清这人是谁,连白金宝也没看明白,东厢房房门“哗啦啦”开,那披斗篷女人走出来,正是戈香莲。
“还能叫居士割舌头,您自管张扬出去也不在乎。白金宝有九十九个绝招,这才拿出招。您瞧——”
白金宝坐在凳上,把脚腕子搁在另条腿上,轻轻掀裙边,将金煌煌月弯弯小脚露出来,众人全站起身,不错眼盯着看。白金宝掰鞋帮,底儿朝上,原来木底子雕刻朵莲花,凹处都镂空,通着里边。她再打底墙子上拉,竟拉出个精致小抽屉,木帮,纱网做底,盛满香粉。待众人看好,她就把抽屉往回推,放下脚踩抬,粉漏下来,就把鞋底镂刻莲花清清楚楚印在地上。
众人无不叫绝。
吕显卿也禁不住叫起来:
“这才叫‘步步生莲花’,妙用古意!妙用古意!出神入化!出神入化!佟大爷,今儿总算懂得您说‘神品’二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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