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子、菜刀、剪子、矾罐、糖罐、水壶、棉花、烂布,浆好裹脚条子卷成卷儿放在桌上。奶奶前襟别着几根做被大针,针眼穿着白棉线坠在胸前。香莲虽小,也明白眼前份儿罪等她受。
奶奶按她在小凳上坐,给她脱去鞋袜,香莲红肿着眼说:
“求求奶奶,明儿再裹吧,明儿准裹!”
奶奶好赛没听见,把那对大公鸡提过来,坐在香莲对面,把俩鸡脖子并,拿脚踩住,另只脚踩住鸡腿,手抓着鸡胸脯毛几大把揪净,操起菜刀,噗噗给两只大鸡都开膛。不等血冒出来,两手各抓香莲只脚,塞进鸡肚子里。又热又烫又黏,没死鸡在脚上乱动,吓得香莲腿抽,奶奶疯样叫:
“别动劲!”
她从没听过奶奶这种声音,呆。只见奶奶两手使劲按住她脚,两脚死命踩住鸡。她哆嗦鸡哆嗦奶奶胳膊腿也哆嗦,全哆嗦个儿。为较上劲,奶奶屁股离开凳子翘起来。她又怕奶奶吃不住,头撞在自己身上。
不会儿,奶奶松开劲,把她脚提出来,血糊淋拉满是黏糊糊鲜红鸡血。两只大鸡奶奶给扔边,只蹬两下腿完,只还扑腾。奶奶拉过木盆,把她脚涮净擦干,放在自己膝盖上。这就要裹。香莲已经不知该嚷该叫该求该闹,瞅着奶奶抓住她脚,先右后左,让开大脚趾,拢着余下四个脚指头,斜向脚掌下边用劲掰,骨头嘎儿响,惊得香莲“嗷”叫,奶奶已抖开裹脚条子,把这四个脚指头勒住。香莲见自己脚改样子,还不觉疼就又哭起来。
奶奶手好快,怕香莲太闹,快缠快完。那脚布裹住四趾,绕脚心,就上脚背,挂住后脚跟,马上在四趾上再裹道。接着返上脚面,借劲往后加劲扯,硬把四趾煞得往脚心下头卷。香莲只觉这疼那紧这踒那折,奶奶不叫她把每种滋味都咂摸过来,干净麻利快,照样缠过两圈。随后将脚布往前拉,把露在外边大脚趾包严,跟手打前往后层层,将卷在脚心下四个脚指头死死缠紧,好比叫铁钳子死咬着,分毫半分半毫也动弹不。
香莲连怕带疼,喊声大得赛猪嚎。邻居帮野小子,挤在门外叫:“瞧呀,香莲裹小脚啦!”门推得哐哐响,还打外边往里扔小土块。大黑狗连蹿带跳,朝大门吼也朝奶奶吼,拴狗桩子硬给扯歪。地上鸡毛裹着尘土乱飞。香莲指甲把奶奶胳膊掐出血来。可天塌下来,奶奶也不管,两手不停,裹脚条子绕来绕去愈绕愈短,绕到头,就取下前襟上针线,密密缝上百十针,拿双小红鞋套上。手撩粘在脑门上头发,脸上肉才松开,对香莲说:
“完事,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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