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哭,狗不叫,鸡不上墙,猫不上房。天津卫自来没这邪乎过。
同天,北门里长芦盐运司袁老爷家,也出档子邪乎事。大奶奶吃马牙枣,叫枣核卡住嗓眼儿,吞饽饽、咽水、干咳、喝醋、扯着只耳朵单腿蹦,全没用,却给个卖野药,拿条半尺长细长虫,把枣核顶进肚子里。袁老爷赏银五十两,可不多时那长虫就在大奶奶肚子里耍巴开,疼得床上地下打滚翻个捶肚脑袋直撞墙,再找卖野药,影儿也不见。个老妈子懂事多,忙张罗人拿轿子把大奶奶抬到西头五仙堂。五仙堂供五大仙,狐黄白柳灰。狐是狐狸,黄是黄鼠狼,白是刺猬,灰是老鼠,柳就是长虫。大奶奶撅屁股刚磕三个头,忽觉屁眼儿痒痒,哧哧响滑溜溜,那长虫爬出来。这事邪不邪?据说因为大奶奶头天早上,在井边踩死条小长虫,这卖野药就是大仙,长虫精。
邪乎事绝不止这两件。有人在当天开张宫北聚合成饭庄吃紫蟹,掀开热腾腾螃蟹盖,里边居然卧着粒珍珠,锃光照眼滴溜圆。打古到今,珍珠都是长在蚌壳里,谁听说长在螃蟹盖里边?这珍珠不知便宜哪家小子,饭庄却落个开市大吉。吃螃蟹,比螃蟹还多。这事算邪却不算最邪。更邪乎事还在后边——有人说,条丈二尺长(另说三丈六尺长)“金眼银鱼王”,沿南运河南下,今儿晌午游过三岔河口,奔入白河归东海。中晌就有几千号人,站在河堤上等候鱼王。人多,分量重,河堤扛不住,轰隆声塌方,百多人赛下饺子掉进河里。个小孩给浪卷走,没等人下去救,脑袋顶就不见,该当淹死。可在娘娘宫前,个老船夫撒网逮鱼,网上来,有红有白,以为大鲤鱼,谁知就是那孩子,居然有气,三弄两弄,眨眨眼站起来活。在场人全看傻,这事算邪到家吧?
谁料时过中晌,这股邪劲非但不减,反倒愈来愈猛,头撞进官府里。
东北城角和河北大街两伙混星子打群架,带手把锅店街四十八家买卖铺全砸。惊动兵备道裕观察长,派捕快中强手,把两边头目冯春华和丁乐然拿,关进站笼,摆在衙门口,左右两边边个。立时来四五百小混星子,人人手里攥本《混星子悔过歌》。这正是头年十月二十五日,裕观察长来津上任时,发给城中每个混星子本,叫他们人人背熟,弃恶从善。今儿,他们就冲衙门黑压压片跪着,捧本齐声念道:
混星子,到官府,多蒙教训,
混星子,从今后,改过自新;
细思量,先前事,许多顽梗,
打伤人,生和死,全然不论。
纵然间,逃法网,时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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