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没吸几口空气就退回河边,划回自己的鬼屋了,狼狈收场。
“将军阁下,早点回家的原因是,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赚钱。”帕一边对为什么男孩说,一边把衣服的河水拧干。赚钱是早日把墙上的信寄出去。寄不出的信是噩梦,帕老是梦见一班列车上的士兵哀号,问他家书寄到了吗。
为什么男孩回答得干脆:“还用想,工作多到能用扁担挑。”口吻不符他十二岁年龄,但是回答的工作全是他母亲做过的。可以做女工,比如帮忙缝冬天手套,鬼屋里有几位阿桑都是干这活。洗衫裤也行,勤一点,保证能糊口饭,不过这份工作大家抢得凶。其他还有帮佣、托婴、厨工等等,多到做不完。帕听了只有摇头的份,他宁愿拿枪杆,也不拈那种掉地上就融化似找不到的针。洗衣服更惨,谁家愿意把大家闺女的内裤送到帕的手上把玩。说来道去,这些都是女人工作,帕下辈子才有份。
无计可施,为什么男孩求助母亲,帮帕觅得一职。母亲从木箱子拿出各种用来治疗扶桑花少年的汉药,有菲律宾海马、暹罗虎骨、高丽人参、印度熊胆、非洲犀角,足足能开小型的万国动物标本展览会。她说:“这是所有的家当,今下用不上,拿去卖吧!”言明买卖事成,五五分账。
帕他目前干最好的职业是军人,精神是宁死不屈,现在要他求别人买药,简直要命。他想了一夜,梦里梦外都辗转反侧,隔天阳光从窗外爆亮,墙上百来封的信在光亮中翻动,发出轻微声。帕再度检视那些内容,没错字,也没语病,唯一令人不安的是那些寄不出的信有灵魂,仿佛张口大喊着回家。刘金福不久醒来了,抹把脸,吃个冷早餐,便要帕杀只鸡好带出去卖。刘金福出门前,帕扯了个谎,跟他开口要了些银角仔(零钱),下午吃个面糊解馋。刘金福早就看穿帕的心思,要把墙上的信寄出,便说,现实更灰心,你寄出去,就是让家人多个担忧。说罢拖着木杖与沉重脚步,打开纱门,离开鬼旅社。
才传来关纱门的声音,为什么男孩又来缠着帕,也多亏这鸡婆的功夫,帕才有出门卖药的冲动。男孩“引蛇出洞”的计略很简单,很短,打破帕一夜的犹豫不安。他说:“少尉大人,我是将军,听好,出门卖药去了。”
“是的,将军阁下,但请用敬称‘殿’,警察才用‘大人’。”帕中气十足地回答。照例的,帕开窗递出床,在头上垫几件的旧衣服,顶着床出门,并且特地从后院带一台板车,划床过河。到了水深处,竹篙探不到底,帕奋力拆了一块稍大的床板当桨,划往下游的河岸,中途还得避开桥墩与来往两岸的竹排船。经过大桥时,帕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