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烂货个,选这也不让鬼中佐吃亏。那是景德镇瓷碗,从中国大陆带来战利品。鬼中佐称赞帕有眼光,识货。帕听得半懂不懂,管他是褒是贬,是骂是疼,来劲地猛点头称嗨(是),他认为日本人都是这样响应,先学起来就对。
庭院绯寒樱迸花,是疏淡单朵,又丑又孤,更远李花、桃花却不顾性命地开。鬼中佐对帕说:这樱花老是拖拖拉拉地开,谢得也不干不脆。你定要去内地看,那垂樱像神灵哀愁,瞬间把血肉盛开成花海,瞬间又决绝地落成雪花,才有生命,才是武士精神。且樱花火光四射,晚上亮得不用打灯,落花还能烫死人、压死人。每当他站在樱火下,会忍不住往上爬进花海里,趴在树干上感受那种温暖无比,仿佛回到鹿肚里旧时光。
“做人当做武士,做花当是樱花。千拔,你要做武士,超越。”说罢,鬼中佐走到树下,抽出佩刀,刀子如手臂延伸,像螳螂般要用镰刀脚攫物,刀唰声,流光爆闪,便喝倒两株绯樱。鬼中佐说:“这根本不配当樱花,连花都不是。千拔,给拔起来。”
嗨,帕猛点头响应,却没起身动作。等到他几番猜出意思,紧张跳起来,几乎打翻茶碗。他走到庭院,卷起袖子,先把錾倒两株樱树拿开,只见他双脚拧蹬,胸膛憋紧,俯仰间,把两株树根捻起,看不出有使力。可是庭院土地震动,被树根带来泥土也撒满天,落在屋瓦噼里啪啦响。帕把树根和树枝抛出院子外。女侍把落花扫起,不留残红,免得鬼中佐怨怒。
看着庭中双骷髅洞,鬼中佐大笑,转身对帕说,要他过几年到内地读陆军军校,切经费由他负责。帕耳朵和舌头不习惯纯正日语。很多时候,帕不疾不缓摇动种木盒子尾巴,能从黑唱盘刮下奇异歌声。唱盘有世界名曲百零首,有独国(德国)希特勒演讲,也有米国国歌——激昂歌声不太像鬼畜之声,帕听过次不敢再放。大部分时候,父子俩听瓦格纳音乐,听到黄昏树影爬上膝头,再爬上胸口。到晚餐前,帕恭敬地退离,在门口迎宾石转身告别。当他听懂自己能前往内地求学,是第二十八次父子聚餐。那次回家路上,他憧憬美梦,对内地遐想焚烧内心。他看着巨大落日,像对日丸旗发誓:从现在开始,无论如何,要为成为个真正日本人而努力,努力讲国语、学军事和习惯日本食物。他高兴得很,拔根粗藤挥舞,把路上杂草与石头劈开,唱着日语歌配合节奏。走到半路,他想起提回家日本货肯定会被刘金福骂,便把带来清酒打烂,留下瓶底当门柱臼,声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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