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期了,连桥都建不好,要是军锱不能运,大家就完了。”内地来的工程师听了猛啄头,擂通了道理。他们在溪流上架模板、绑铅丝,再将水泥掺入水和沙子,搅拌后灌入模板。一位老农看了大笑,说:“嚎痟,石桥与木桥都垮了,反倒用烂泥做。”好多村民拍膝应和。到了当夜,有人提火把来看,听到毛蟹愤怒对桥墩猛甩耳光的响声,乐得把话闷着,明日再拿出来趁人多取笑。第二日,天才光,大家跑到桥头,神鬼搓把戏似的,桥稳稳的没垮,只有模板脱了,亮出非钢非铁非石头的东西。那散落的模板上全插满了断螯,像蜂蛹颤个不停。恩主公的大将都没用了。几个孩子在地上找,看有没有昨日留下的软泥,吃了身体变成铁。老农忍不住骂:“一群憨朘子!那香灰在庙里最多,不用抢。”
“那不是香灰桥,是在桥上膏(涂)了红毛泥,才十分硬。”在那桥盖好后几日,帕的阿公刘金福在桥隘对帕说,“照你阿兴叔公的讲法,那泥羹是红毛人带来的。他们将奇石碾碎,再用锅子炒熟成泥灰,用时,把泥灰摞水搅沙,水干后会变回你想要的石头,怎样的形状都行。你知道红毛人吧!就是荷兰人,被国姓爷打走的。他们鼻孔翻天,目珠有颜色。大清国时,他们行过关牛窝,到红毛馆山住,雇脑丁(樟脑工)焗脑,一担的脑砂能换一担的钱。”
现下,帕要在水泥桥挡下铁兽。咚咚的,铁兽来了,把烟吐上天,搔得群山的棱线微涨了。转过弯,大怪兽亮出蓝绿色车壳,肚子长了十颗轮胎,有四个猛捣的直立式汽缸。它是一列不靠铁轨也能走的火车。火车后头跟着两台卡车和五匹马,前头有吉普车引导。吉普车上的宪兵对车夫大吼,要不就搬走铁轨上的轻便车,要不就变成肉泥的份。几个大胆的孩子跑去,有的用日语大喊:“是汽车(火车)来了。”有的用日语大喊:“自动车(巴士)来了。”他们隔着火车争吵,吼叫全被铁兽的喘息声压下。村人的焦点很快又转移了,因为有一头被火车吓坏的牛直冲帕去。这黄牛嘴吐白沫,牛鼻被铜贯扯出血,后头拖着的空车蹬到石块就蹦得高,让紧追的老农大叫大哭。只见帕把力气洒满身,不过是一手拗牛角,一手扯牛环,使一箸菜的力,牛就乖乖靠在他怀里了。
那一刻,是人的都欢呼尖叫。坐在火车里的日本陆军中佐鹿野武雄吓到,从座位弹起来,问随行的庄长,那壮汉是谁?“那是帕,一个爸妈不要的孩子,虽然高大却还是小学生。”庄长恭敬回答下去,“他是大力士,喜欢拦下路上的怪东西,连北风都敢拦。”鹿野中佐远视着帕,抿嘴不语,心想:“大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