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罗瑞先生急忙解释,“街道上常常出事,虽然未必会波及到你,但德伐日太太却想见见她在这种情况下可以保护的人,跟她认识一下一-到时才能认得人,我相信是这样,”罗瑞先生说。他说着这些安慰的话,却也在犹豫,因为三个人的生硬表情给他的印象越来越深。“我说得对吧,德伐日公民?”
德伐日阴沉地望了望他的妻子,只哼了一声表示默认,却没说话。
“你最好把可爱的孩子和我们的好普洛丝都留在这儿,露西,”罗瑞先生竭力从口气和态度上进行安慰地说,“我们的好普洛丝是个英国小姐,不懂法语,德伐日。”
这位小姐有个根深蒂固的信念:她比任何外国人强;她这信念也绝不会因任何苦难和危险而改变。此刻她抱着膀子出来了,用英语向她第一个瞧见的人复仇女神说,“晤,没问题,冒失鬼!但愿你身体还不错!”她对德伐日太太则咳嗽了一声——那是不列颠式的,可那两位谁都没大注意。
“那是他的孩子么?”德伐日太太说,第一次停下编织,用编织针像命运的手指一样指着小露西。
人便下楼进了院子。院子里有两个妇女,一个在打毛线。
“德伐日太太,肯定是:”罗瑞先生说,约莫十七年前他离开她时她几乎是同样的姿态。
“是她,”她的丈夫说。
“太太也跟我们一起去么?”罗瑞先生见她也跟着走,问道。
“是的。让她来认认面孔,认认人。为了他们的安全。”
“是的,太太,”罗瑞先生回答
罗瑞先生开始注意到了德伐日的生硬态度,便怀疑地望了他一下,然后带路前进。两个女入都跟了上来。另一个女人是复仇女神。
一行人尽快穿过了途中的街道,走上了新居的楼梯,被杰瑞放进门去。他们看见露西一个人在哭。她一得到罗瑞先生带给她的有关她丈夫的消息便高兴得发了狂,攥住交给她条子的手不放——她却没想到那只手晚上对她的丈夫干过些什么,若是有机会又有可能对他干什么。
“最亲爱的-一鼓起勇气来。我一切如常。你约父亲对我的周围很有影响。不能回信。为我吻我们的孩子。”
寥寥数语,再也没有了。但收信人已是喜出望外。她离开了德伐日转向他的太太,吻了吻一只干着编织活儿的手。那是一种热情的、挚爱的、感谢的女性动作,但那手却毫无反应——它只冷冷地、沉重地垂了下去,又开始编织起来。
在和那手的接触中有某种东西很令露西扫兴。她正要把字条往胸衣里放,却怔住了,两手停在了脖子边,惶恐地望着德伐日太太——那个女人正冷漠地、无动于衷地瞪着她那抬起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