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出家为僧已经四十年,四十年来,可没少闻人体焚烧时所发出气味[33]。起初,还觉得很难受,可随着年龄增长,却越来越觉得好闻,喜欢得不得。最后竟到天不闻人肉脂肪焚烧发出气味,就心神不定、坐立不安,甚至想剖开胸膛,抓心挠肺地步。尽管自己也知道这是邪恶无耻,可就是不能自已。烧烤鱼类,或烧烤牛肉时所发出气味,根本满足不。焚烧那叫人联想起骇人彼岸花颜色人肉所发出气味,是任何其他东西都无法替代。
“前阵子借给你看《雨夜物语》中,有个名叫《青头巾》故事,你还记得吗?
先前快。看来,即便是他,也感受到某种恐惧。看遍门窗之后,老和尚脸色苍白地叹口气。看样子,他总算放心。
可是,刚走出去不久,老和尚像是想起什事似又马上返回大殿。然后他走到阿弥陀如来跟前,在日常念经用座头上跪下去,他将烛台放在边,开口道:“法信,拜佛。”
法信像个牵线木偶似当场拜伏下去。他跟着老和尚起念会儿经,然后抬起头来,见阿弥陀如来那慈悲忍辱[31]之尊容,增添抹柔和之色,而这种在,bao风雨中依旧岿然不动崇高模样,反倒将法信引入梦幻般惊恐世界。
“这风,真是大得可怕呀。”
老和尚开口,法信又吓跳。
“说,法信!”过会儿,老和尚突然转向法信,用本正经口吻说道,“今夜,当着阿弥陀佛面,有件事必须向你忏悔。要向你坦白所犯下弥天大罪。所幸是,此刻风雨大作,不用担心被外人听见。你就给洗耳恭听吧。”老和尚眼中寒光闪,提高嗓门继续说道,“或许你以为是个得道高僧吧,其实是个破戒无惭[32]之徒,是个没资格坐在阿弥陀佛面前狗畜生啊。”
“啊?”这话太出人意料,法信听后不禁叫出声来。他全身肌肉都变得跟化石样僵硬,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老和尚脸,仿佛要在他脸上看出个洞来。
“是个杀过人大恶人。嗯,也难怪你要大吃惊。其实,在你来寺里之前,还用过个名叫良顺小沙弥。他,就是被杀死。”
“胡说!胡说!师父,您在胡说八道!求您,这种吓人话,不要再说。”
“不,不是胡说,是真事。当着阿弥陀佛面,怎能胡说八道呢?那个良顺,对外声称是病死。其实,他是被弄死。不过,这里面是有缘故,有个曲折离奇缘故。要说到这事,确实羞于启齿,可还是要你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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