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她却蔑视事实,使他的孩子们把希望寄托在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上,实际上,这就是说谎。他气得在石阶上跺脚。“真该死!”他说。但是,她说了些什么呢?不过说明日可能天晴罢了。可能明日就是晴天。
气温在下降,风向又朝西,这就不可能。
如此令人吃惊地丝毫不顾别人的感情而去追求真实,如此任性、如此粗,bao地扯下薄薄的文明的面纱,对她说来,是对于人类礼仪的可怕的蹂躏。因此,她迷惑地茫然凝视,她低头不语,好像让那倾盆而下、有棱有角的冰雹,那湿透衣裙的污水,都溅落到她身上而不加反抗。她没什么可说的。
他默默地站在她身旁。他终于非常谦卑地说,如果她高兴的话,他愿意去问问海岸警卫队的气象哨。
再也没有比他更受她尊敬的人了。
她已乐于接受他的意见啦,她说。他们不必准备夹肉面包了——不过如此而已。既然她是一位女性,自然而然地他们就整天来找她:某人要这个,另一位要那个;孩子们正在成长;她经常感觉到,她不过是一块吸饱了人类各种各样感情的海绵罢了。刚才他还说,真该死。他说过肯定会下雨。可是现在他又说,明天不会下雨;于是一个平安的天国之门,立即就在她面前开启了。他是她最尊敬的人。她觉得自己还不配给他系鞋带。
刚才那阵,bao躁的脾气,(在吟诗的想象境界中)带领他的队伍冲锋陷阵时那种手舞足蹈的样子,已经使他感到羞愧,拉姆齐先生不好意思地又戳了一下他儿子的光腿,这时,好像他已经获得她的允许而可以告退了,他的举动使他的妻子很奇特地联想起动物园中的大海狮,在吞食了给它的鱼儿之后,它向后翻个筋斗退回水中,笨拙地游开去,使池中的水向两旁激荡。拉姆齐先生潜入了一片暮色之中。傍晚的空气已经变得更为稀薄,它正在把树叶和篱笆的形体悄悄地吞没,似乎是作为补偿,它又把一种白天所没有的色泽和幽香偿还给玫瑰和石竹花。
“谁又闯祸啦?”他又说了一声,他迈着大步走开了,在平台上踱来踱去。
然而,那声调已经起了多么奇妙的变化啊!那声调宛如杜鹃的鸣啼;“在六月里,他的声音走了调;”好像他正在重新试试调门儿,他在作暂时性的试探,要找出一句话来表达一种新的情绪,而手头只有这句话,他就用上了它,尽管它有点不太悦耳。不过这听起来可有点滑稽——“谁又闯祸啦”——用那样的声调来说,几乎像一个问句,带着优美的韵律,一点确信的语气也没有。拉姆齐夫人不禁微笑。他在踱来踱去的时候,嘴里还哼着它,过了不久,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