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理解的发言。人们将会听取辩护人下面这段对大陪审团所作激动人心的陈说:被告落魄潦倒,尽管被打上害群之马的烙印,他却有决心改邪归正,全然温顺地缅怀过去,作为养得很驯顺的动物回归大自然。他曾经是个七个月就出生的早产儿,由多病并断了弦的老父精心抚养大的。他本人是可能几次误入歧途的父亲,可他渴望翻开新的一页。如今终于面对被绑上去受鞭挞的笞柱,就巴不得周围弥漫着家族的温暖气息,在团聚中度过晚年。他已经被环境熏陶成了英国人。那个夏天的傍晚,当雨住了的时候,他站在环行线铁道公司机丰驾驶室的踏板上,隔着都柏林市内和郊区那些恩爱之家的窗户,瞥见幸福的、地地道道牧歌式的乡间生活,墙上糊的是由多克雷尔[120]店里买来的每打一先令九便士的墙纸。这里,在英国出生的天真烂漫的娃娃们,口齿不清地对圣婴作着祷告;年轻学子们拼死拼活地用着功;模范的淑女们弹着钢琴,或围着噼噼啪啪燃烧着的那截圣诞夜圆木,阖家念诵玫瑰经。同时,姑娘们和小伙子们沿着绿荫幽径徜徉;随着他们的步调,传来了美国式簧风琴的旋律,音质听来像煞管风琴,用不列颠合金[121]镶边,有四个挺好使的音栓和十二褶层风箱,售价低廉,最便宜的货色……)
(又爆发了一阵哄笑。他语无伦次地咕噜着。审判记录员们抱怨听不清楚。)
普通记录员和速记员
(依旧低头看着记录册)让他放松一点。
马休教授
(在记者席上咳嗽一声,大声嚷)统统咳出来,伙计,一点一点地。(关于布卢姆和那只桶的盘讯。一只大桶。布卢姆本人。拉肚子。在比弗街。肠绞痛,对。疼得厉害。泥水匠的桶[122]。)两腿发僵,拖着脚步走。忍受难以形容的痛苦。疼得要命。接近晌午的时候。要么是情欲,要么是勃艮第葡萄酒。对,一点儿菠菜。关键时刻。他不曾往桶里看。无人在场。一团糟。没有拉完。一份过期的《珍闻》[123]。
(起哄鼓噪,一片嘘声。布卢姆身穿沾满石灰水、破破烂烂的大礼服,歪戴着瘪下去一块的大礼帽,鼻子上横贴着一条橡皮膏,低声说着话。)
杰·杰·奥莫洛伊
(头戴高级律师的银色假发,身着呢绒长袍,用悲痛的抗议口吻。)本庭并非可以肆意发表猥亵轻率的演说,不惜伤害一个酒后犯罪者的场所。这里既不是斗熊场,也不是可以从事恶作剧的牛津。[124]不能在法庭上表演滑稽戏。我的辩护委托人尚未成年,一个来自外国的可怜的移民。他开头是个偷渡客,如今正竭力靠规规矩矩地工作挣点钱。被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