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不醒人事。他张着嘴,眼睛微张,露出眼白。他身体是温的,历尽艰辛的他似乎已开始恢复元气。我们离开他,前去查看哈德汗的尸体。有颗子弹从哈德体侧,从肋骨一下面穿进去,似乎直直打到心脏。没有子弹穿出的伤口,但左胸有大面积的血液凝结和挫伤。那个年代,俄罗斯AK74所射出的子弹,弹尖是空的。子弹的钢质核心朝子弹后部加重,使子弹翻转。它以横冲直撞、撕扯的方式进入人体,而非只是细细一点钻进人体。国际法禁用这种子弹,但死干战场的阿富汗人,几乎个个身上都有这种残,bao子弹的可怕伤口。我们的大汗身上亦然。子弹从体侧进入,造成一个破碎、又深又开的伤口,然后子弹在他体内一路肆虐,留下一道横跨胸膛的伤痕,末端是位于心脏上面的蓝黑色莲花状伤痕。
我们知道纳吉尔想亲自处理哈德拜遗体,以供埋葬,所以用毯子裹住哈德,把他留在山洞入口附近挖出的一道浅雪沟里。刚挖好刀”雪沟,就传来颤动如鸟儿嗽鸣的口哨声,我们立即起身,相对而望,恐俱而困惑。然后一声剧烈爆炸,撼动我们下方的地面,同时有橘光一闪,肮脏的灰烟冒出。迫击炮炮弹落在掩体所围起的营地的另一头边缘,距我们有百余米,但那气味和烟硝已使我们附近的空气又浓又呛,难以入鼻。然后第二发,第三发炮弹爆开,我们奔往洞口,扑进抢在我们前头躲进111洞的人群。那群人挤在一块,就如一只蠕动身子的章鱼.。迫击炮弹扯裂洞外的岩质地面,犹如撕破混凝纸浆一般。我们伏低身子,手、脚、头挤在一块,惊恐万分。
情况不妙,而在那之后,情势更是逐日恶化。炮火停歇后,我们在营地,在熏黑的污痕与弹坑之间寻找死伤者。两人死亡,其中一人是卡里姆。我们抵达营地的前一晚,我曾替他固定断掉的前臂。还有两人重伤,肯定难逃一死。许多补给品被毁,其中最重要的是供发电机和炉子使用的燃料桶,而炉子和灯是取暖、烹煮不可或缺的。大部分燃料没了,所有的储水也没了。我们开始清理善后(我的急救箱被火熏黑,变了色),把剩下的补给品集中放在大洞里。众人安静无声,担心且害怕。我们的确该担心、害怕。
其他人忙着做那些事情时,我照料伤员。有个人被炸掉一部分小腿和足部,脖子和一只上臂里有炮弹碎片。他十八岁,在我们抵达的六个月前跟哥哥一起加入这支反抗军。他哥哥已在某次攻击坎大哈附近的俄罗斯前哨基地时身亡,而那男孩生命垂危。我从机工的工具箱摸来不锈钢长镊子和长铁嘴钳,用来拔出他体内的金属碎片。至于那只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