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一头包铜的棒子东指西指,高声下达命令。
卡西姆将目光转到我身上,他那犹如磨得发亮的青铜眼睛里,闪现一丝惊讶。他打量的眼神,注意到我手上焦黑的衬衫。他没开口,举起棍子指向大火。听从他的命令是个解鲜,也是荣幸。我小跑步向前,加入一支救火队。看见强尼·雪茄也在队伍里,我很高兴。
“行吗?”他大叫,既有鼓励,也有探询之意。
“行!”我吼道,“需要更多水!
“没有水了!”他大喊。浓烟围绕着我们,他吃力地吸气。“水槽空了,卡车明天才会来填满,我们用来灭火的水是配给的水。”
后来我才知道,每户人家,包括我,每天获配给两到三桶水,供煮饭烧菜、饮用、洗涤之用。贫民窟居民是用自己的饮用水来灭火。一桶桶水就这样倒掉,一户户人家得度过无水可喝的一夜,等待隔天市政委员会的卡车运水过来。
“这些该死的火!”强尼骂起脏话,把湿布袋往下重重一砸,强调他的痛恨。“来啊!你他妈的!你想要我的命?来啊!我们会打败你!我们会打败你!一团橘色火焰突然窜起,扑向我们。我身边的男子往后倒,尖叫着,抓着他烧伤的脸。卡西姆派出救援队,扶那人离开。我拿起他丢下的布袋,站在强尼旁边,投入灭火线。他一手拿着布袋猛砸火焰,另一只手护着脸。
我们不时回头接收卡西姆的指令。我们不指望用手里的湿破布灭火,新任务是替赶着拆除危险小屋的拆除队争取时间。拆除队负责的是让人伤痛的任务,他们毁掉自己的房子,以保住贫民窟。为了争取时间,卡西姆派我们一下往右,一下往左,像是主帅被围而孤注一掷的下棋者。藉由断绝大火的可烧之物,我们慢慢占了上风。一阵强风突然向下吹,把黑色与褐色的浓烟刮进我们清出的空地,我们完全看不到卡西姆。这时,不只我一人想撤退。最后,在浓烟与漫天灰尘中,我们终于又见到卡西姆的绿围巾高高举着,迎风飘扬。他固守不退,我瞥见他冷静的脸庞,正在估量形势,估算下一步。绿色围巾在他头上飘荡,像一面将旗。风向再度改变,我们再次怀着新的勇气,投身灭火。那绿围巾男子的精神,充塞着我和每个人的心中。最后,我们在烧焦的小巷和焦黑的废墟间做最后一次搜查,寻找生还者,计算死者,然后聚集在气氛哀痛的大会上,聆听伤亡统计。共计有十二人死亡,其中六人是老人,四人是小孩;一百多人受到烧伤和割伤,其中许多是重伤;大约有六百间房子(贫民窟的十分之一)毁于大火。
强尼·雪茄把数据翻译给我听。我紧挨着他的头,听他讲,卡西姆宜读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