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背后那些人一定就是良子的母亲、哥哥和弟弟。我对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恨意。愤怒也好,悲伤也罢,这些无用的感情如今已随无底的疲惫从我的心房上剥落殆尽。
我想再看一眼良子,便无声地对她说:“我要走了,良子,让我再好好看看你的脸。”
良子圆润的脸颊如今已经消瘦下去,就像一尊白蜡塑像,那凄绝的美艳漫溢在她的脸上。她是值得我赌上性命的女人,她是我的骄傲。
我慢慢走着,打开门,就像走在云层之上,两条腿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再一次回头去看
,不能笑,我永远地失去了她……
我握着良子的手环视四周,有谁可以依靠,我在寻找值得信赖的脸庞。但是,能拯救我的人却没有出现……
我双膝跪地,嘴唇嚅动,不停地重复着那句愚蠢的咒语。不能死,不能死,但是再说一千遍、一万遍也没用。这声音把我的嗓子磨哑,最后沉入白色的地板。
没有人哭。我意识到这点时,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此时的我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心想如果一定要让我接受命运的玩弄,那我就诅咒这该死的命运。
良子的手被放回毛毯,但我还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精神冻住了,就像水结冰一样,开始显现出颜色和形状。我那狂,bao的本质,似乎正在慢慢苏醒。
噩梦?还是表演出来的悲伤?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至今为止,我就像一个不断落入陷阱的小动物。我不想再上当,也不会再上当!
“啊!”我听到一声怪异的喊叫,慢慢转过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奇怪的人。是一个孩子,他的面部有些变形,看上去让人觉得可怕。这个孩子就是所有悲剧的根源,他正在用我无法理解的方式表达感情。只见他拼命摇晃着脑袋,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太怪异了,以至于有人站在他身后,我也没有注意到。
事后回想起来,我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将我从绝境中拯救出来的,竟然是这个孩子。如果没有他在我的身后,我一定会发疯。现在我觉得良子只是睡着了,就好像同时休息的两个人,她比我先进入梦乡。
开门的声音让我将视线投向门口。我看见一个像是益子秀司的年轻男人正背对着我。他刚走出房间,房门在他的背后缓缓合上。
我的注意力又回到那孩子身上,他的右手拉着一个妇人。我看清了那妇人的脸,正是我在樱庄碰到的那个“中年妇女”。她的眼中没有泪水,干涩的眼球表面倒映着我的身影。穿白衣服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连护士也走了。窗帘被拉开,阴天柔和的晨光洒落在良子雪白的脸和脖颈上。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轻柔的鸟叫声和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