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丝毫没有表现出亏心和自我反省的样子,这简直让图尔索无言以对。对于伊丽莎白而言,也许地下室里发生的一切算不上是什么罪恶,仿佛只是女人自然而然的本能行为,就像为了在男人面前看起来美丽而化的妆,进行的打扮一样。所以她才敢不断强拉城外的女孩进城,对她们加以杀害,吸取她们的血。
图尔索原本有一肚子的问题想对伊丽莎白问个明白,但现在似乎一个也想不出来了。他的思绪已经向着远方飞去,脑子里想到的净是和眼前这位女魔头完全不同的原来那副形象,这让
天真烂漫的样子。她内心的时间似乎还停留在未婚前的少女时期。
“巴托里夫人。”图尔索等夫人在沙发上坐定后,开口说道。没想到伊丽莎白却用尖细的嗓子,嘻嘻哈哈地高兴地笑着回答:“呀,真讨厌,怎么跟我见外了?叫我伊丽莎白就行了,我也叫您乔治。”
即使是图尔索也难掩狼狈的表情。他说道:
“你似乎还没有完全理解事态的严重性,巴托里夫人。请把现在的谈话理解为审判也不过分。严肃的仪式中不适宜相互昵称,所以这种称呼方式请再勿提起。巴托里夫人,我刚刚去过地下室。”
伊丽莎白听了后,以一种近乎幽默而风情万种的表情瞪圆了眼睛,同时不知何故,又突然激动得满脸通红。
“讨厌!”伊丽莎白矫揉造作地,似乎不好意思地露出点谄媚的不可思议的神情,“你们男人怎么要上女人的地方去呢?”她的话听起来让人感觉奇妙:“一个女人总有些地方不想让男人看见的。我们要见男人之前,都要先化化妆,打扮一下,换件内衣……”
说到这里,图尔索终于才知道,刚才伊丽莎白的样子仅仅只是害羞。
“从某个意义来说,女人真是十分可怜的动物,图尔索大人。总希望在男人面前显得更年轻漂亮一点儿,她们为此下尽工夫的。但是这种背后的努力,我们是不希望男人看到的。对于女人来说,这就和洗手间一样,绝不是多么洁净的场所。一定吓您一跳了吧。真讨厌!我脸都红了。您看,我的心还在咚咚地跳呢!不信您摸摸。”
伊丽莎白·巴托里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像背熟了台词的戏剧演员似的,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这时候,她也许以为谁也不该打断自己的发言。
图尔索这时才清楚地回忆起来,少年时代他曾经和眼前这位当时的女孩坐在水池边的石头上说过话,她也曾这样滔滔不绝地对他诉说昨天晚上做过的梦。她的眼睛像梦中的女孩似的。十岁时,二十岁时,也许她就是用这种方式跟人说话的。可是到了五十岁,她的说话方式居然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