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师父边敲铜锣,边给点子,灿烂声喧中,永远有他吼叫:
“要打合节奏,不能味蛮打、狠打、硬打、乱打……”
小石头亮相,也真有点威仪,不失是个好样生。人人用各式兵器压住他大枪,他用霸王腔调爆吼声,将众人挡开,打将起来。
他适才见到小豆子,兰花指理鬓、整襟、提鞋、穿针、引线……同是男,大家学却两样,想想也好笑。便被小豆子瞥到。
在这喧嚣中沉默。
他摊着兰花手,绕个腕花,在院子中井栏边上,轻轻走圆台,步、步、步。脚跟子先试试位置,然后是脚掌,然后到脚尖。缓缓地缓缓地半停顿地好不容易到花前,假装是花前,下双晃手指点着牡丹,下云手回眸,下穿掌托腮凝思,眼神飘至老远,又似好近。总之,眼前是不是真有花儿呢?是个疑团。——时间过得很快,眼神流得很慢。切都未可卜。
万般风情。
小豆子唱着“思凡”:
小尼姑年方二八,
正青春被师傅削去头发,
南风熏暖。霞光绮云中,孩子们到陶然亭喊嗓去。雨后儿,争相破土而出。
“师父挑做旦,你做生。那是说,俩是男女……”
“是呀,那出出戏文,不都是男女在演吗?”
“但也是男。”
“谁叫你长得俊?”
小豆子想:“真好。很快就可与师哥合演台戏。”
正忘形时,关师父喝:
“看什?那是生净活路,没你事。给踩桥去。各练各!”
在基本训练功夫中,还有跷工,踩跷,全身重心就都集中在足尖和脚掌之间。师父那大个子,在热天里敞开上衣,见肚脐上还长毛,直往上长着呢。怎能想像他会得踩跷?所以徒儿图看新鲜,围过来。师父只凭口说,让小豆子在圈心练着。
“小肚子往内收,收呀,吸口气,
见几个弟子游戏在山门下,
他把眼儿瞧着咱,
咱把眼儿觑着他,
两下里多牵挂……
当她娇羞回望,眼角斜睨过去,便见小石头们在开打。
几个被编派做龙套孩子,很快也忘掉他们命途多舛,不尽如意。围过来说话:
“你倒好,只你个可以做旦,们都不行。”
艳羡之情,溢于言表。其实大伙根本不太明白,当旦角,是怎回事。只道他学艺最好,所以十个中挑个。自己不行,也就认命。不然又能怎样?
小豆子就这样开始他“旦角”生涯。关师父也开始把他细意调理,每个动作、身段,柔靡、飘荡,简直是另世界里头经验。
硬受刀伤疼手,脱胎换骨,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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