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吃惊,更忘词。
小石头也怔住。大伙鸦雀无声。
那铜锅冷不提防捣入他口中,打几个转。
“什词?忘词啦?嘎?今儿非把你气贯通不可!”
师大爷忙劝住:
师父总是扯住他教训。只他个。
“小豆子你听,王妈妈使是真声,这样吆喝多,嗓子容易哑,又费力气。你记住,学会小嗓发声,打好底……”
今天小豆子得在人前来段。
昨儿个晚上,本来背得好好。他开腔唱:“本是——本是——”
高音时假声太高,下子回不过来。回不过来时心慌。
大伙肚里吃萤火虫。
师大爷又问:
“你那个绝货呢?”
胡琴拉起。
关师父得意地瞅瞅他,把小豆子招来:
咆哮声嘶!
轮到下个,气有点不足,可很文,也能唱小生。又到下个……
“这个长得丑。”
“花脸倒是看不出。”关师父护着。
“这个指头太粗。”
小疤。春梦快将无痕。
这天是“分行”日子。
孩子们穿好衣服,束好腰带,自个伸手踢脚喊嗓,之后,字排开。
眼前几个人呢。除开关师父,还有上回那师大爷,拉胡琴歪鼻子丁二叔。大人们坐好,壁考试壁掂量。
就像买猪肉,挑肥拣瘦。
“别
又陷入死结中。
关师父眯嘁着眼:
“你本是什呀?”
“本是男儿郎——”
正抽着旱师父,“当啷”声把铜锅敲桌面上。
“来段。”
不知恁地,关师父常挑些需得拔尖嗓子戏文让他练。自某天开始——
四合院里还住另外两家人,他们也是穷苦人家,不是卖大碗茶,就是替人家补袜底儿、补破袄。也有早出去干散活:分花生、择羊毛、搬砖块、砸核桃儿……
卖茶寡母把小木车和大铜壶开出去,路吆喝:
“来呀,喝大碗茶呀……水开茶酽,可口生津啊,喝吧……”
“这个瘦伶伶,不过毯子功好,筋斗可棒呢!”
“这个……”
个个被拣去,剩下些胖、眼睛小、笨……,因没人要,十分自卑难过。只在踢石子,玩弄指头儿,成王败寇残酷,过早落在孩子身上。
到底也是自己手底下孩子,关师父便粗着嗓门,像责问,又似安慰:
“小花脸、筋斗、武打场不都是你们吗?戏还是有得演。别以为‘龙套’容易呀,没龙套戏也开不成!”
先看脸盘、眉目。挑好样生。
“过来,”关师父喊小石头:“起霸看看。”
小石头起霸,唱几句“散板”:
乌骓它竟知大势去矣,
因此上在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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